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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英道:“我知道,公主的目的还没达到,没有真正死心。”

曼达公主笑得柔媚:“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

瑶英回以一笑:“你的目的不是寻一座普通的靠山,而是最强、最有权势的靠山,然后彻底摆脱毗罗摩罗,不是吗?”

曼达公主脸色微沉。

“以公主的本事,不必执着于王庭。公主现在是毗罗摩罗的使者,所以王庭饶恕公主,再有下次,王庭降罪,公主肯定是那个承担所有罪责的人。”

曼达公主脊背生凉。

使者纵容她,甚至暗示她不择手段,那是因为把她当成了弃子,随时可以放弃她。这次王庭要是揪着不放,国王和大臣绝不会包庇她,还会为了撇清干系重惩她。

曼达公主和瑶英对视,嘴角勾起,“公主是在警告我,还是提醒我?”

瑶英没有回答,转身离开,走到门边时,脚步顿住。

“公主的舞跳得真好。”

她淡淡地道,迈出房门。

曼达公主直起身,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

当晚,瑶英收拾好行李包裹。第二天,换上男装,带上亲兵,随一支秘密出行的中军队伍出发。

离开王寺前,她去了一趟禅室。

缘觉告诉她昙摩罗伽已经闭关,问她是不是有要事求见,他可以代为传达。

瑶英笑着摇摇头,出了王寺,望着高耸的塔林,若有所思。

毕娑为她准备了车驾,让她先和他的幕僚部下同行,他要送毗罗摩罗使团出城,然后单独去一个地方。

他们约好到时候在沙城会面。

下午,毕娑赶到赤玛公主处,府中歌舞喧闹,赤玛又在宴请王公贵族。

他随意扫一眼庭中,发现宾客中有很多是薛家、康家的子弟,眉头轻皱。

赤玛公主正和康家人饮酒,听说毕娑来了,喜出望外,从宴会上抽身,要他留下来住几天。

毕娑道:“我有要务在身,今天只是路过,看你过得好不好。”

赤玛公主皱眉道:“你又要出征?你为什么不能留在圣城代理朝政?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应该留在圣城!”

毕娑眉头皱得老高,这件事他们争吵过很多回,他现在急着走,不想临走时和她吵架,温和地道:“我很快就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王安排了人照拂你,你若有事,可以找他们,给我写信也行。”

赤玛公主知道拦不住他,按下怒火,让仆从收拾了些衣物和精良的武器给他,目送他骑马离开,立在原地,看了很久。

长史站在一边陪着她。

“罗伽可以待在铜墙铁壁的圣城王寺,毕娑却要一次次冲锋陷阵,刀口舔血。”

赤玛公主喃喃了一句,忽然转头问长史:“你说,毕娑和罗伽,那些世家更喜欢哪一个?”

长史一愣,汗如雨下,跪伏于地,不敢吱声。

……

瑶英和毕娑的幕僚同行。

她虽然参预谋划,但是不便过问其他事务,所以大多数时间待在车驾上。

几天相处下来,她将自己对海都阿陵和北戎军队的了解和盘托出,其他的事情绝不插嘴,不到处乱走,也不到处打听探问,同时管束亲兵,要求他们谨言慎行。

其他幕僚以为她是毕娑之前安插在北戎的细作,旁敲侧击地追问,她一概不理会。

一路平安无事,到了沙城,毕娑追了上来,和他们汇合。第二天,他带着幕僚,领几千人马先行。

瑶英、另外几个幕僚和其他士兵留在后方。

出了沙城便是大片戈壁,她弃了车驾,和其他人一样骑马,几日下来,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

天气渐渐转暖,积雪融化,白雪皑皑、层峦叠嶂的雪岭下露出郁郁葱葱的淡青松林,冰川融河裹挟着砂砾碎石,汹涌而下,淌过荒无人烟的大漠戈壁,所过之处,万物复苏,遥看时河边一片片鲜嫩草色。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风,当狂风卷起沙尘时,遮天蔽日,几如黑夜。

这天,路过一处宽阔的平原时,又遇到大风天气,眼看骆驼和马匹无法在大风中前行,士兵也不能分辨方向,众人只得就近找到一处勉强可以避风的山丘,安营扎寨。

瑶英倒出靴筒里的沙土,吃了些干粮,刚刚躺下准备睡,一个传令兵冒着大风找到营地,送来一个消息。

前方的毕娑在穿过一处山谷时遇到一支北戎斥候队伍,双方都没想到会遇到对方,吓了一跳,仓促拉开架势对峙。

好在对方只是斥候,人数少,毕娑又熟知地形,将对方逼至一处峡谷,剿灭了那支队伍。

幕僚们惊愕地道:“北戎人的斥候队伍已经进入王庭了?怎么这么快?”

瑶英道:“他们行军速度快,可以彻夜赶路,而且几乎不需要补给。”

幕僚们后怕不已:难怪王庭此次必须秘密发兵,不然,这头诏令刚传出圣城,另一头北戎斥候转天就能把消息送到瓦汉可汗的书案上!

瑶英估算了一下北戎士兵的脚程,道:“阿史那将军和我们离得不远,我们也有可能遇上北戎斥候,必须加强警戒。”

幕僚们点头道:“北戎斥候神出鬼没,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当晚就传令下去,各处增派人手巡视,同时派出己方斥候侦查,及时示警。

谈到半夜,众人各回各的帐篷。瑶英浑身酸痛,闭眼躺下,睡了一会儿,忽然被一阵惊马声吵醒,赶紧爬起身,穿上靴子,出了帐篷。

营地里一片漆黑,亲兵找了过来,神色焦急,道:“斥候在附近发现一对北戎人马!有几百人!”

瑶英心里一跳,几百个北戎骑兵就可以发动一次气奇袭,他们遇上北戎人的伏兵了?

她定定神,找到其他幕僚。

幕僚正在激烈地讨论,参谋军务认为他们很可能碰上北戎骑兵,必须连夜拔营,虽然他们人数比对方多,但是大多是步兵,而且还不是精锐,不可能和北戎骑兵抗衡。

众人商议一番,决定稳妥行事,连夜拔营。

夜色深沉,士兵从梦中惊醒,慌张失措,急急忙忙收拾好行囊。

一个年轻将领领着几十人走在最前面,亲兵护着瑶英和其他幕僚一起走在中间,其他士兵缀在后面。

提心吊胆赶了半个时辰的路,前方突然有火光闪动,马蹄声阵阵,一队人马朝着他们奔来。

众人心口发紧,大气不敢喘一口。

那队人马风驰电掣,很快靠近他们。火光照亮一面猎猎飞扬的旗帜,旗下的将领一身威风凛凛的银色盔甲,英武健壮,气势不凡,催马飞驰而至,到得近前,摘下头盔,摇曳的火光映在他脸上,五官深邃,线条硬朗。

幕僚转忧为喜:“莫毗多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