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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外面有人走过来,因为里面太热了,萧融把门打开了半扇,那人敲门的手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萧融看见他,直接对他道:“你不是简将军的亲兵么?怎么到朔方城来了。”

这人松了口气,赶紧走进来,先朝大王抱了抱拳,然后他才一脸无奈的看向萧融:“萧先生,那个慕容岦他吓破了胆,这两天说话颠三倒四的,根本说不清楚那个韩清长什么模样,他还一个劲的想要见您,简将军知道您想要韩清的画像,如今他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想问问您愿不愿意见他,或许见了您,他就能清醒一点。”

萧融:“…………”

他瞬间看向屈云灭,亏他之前听到屈云灭说慕容岦再也不用见人的时候,还以为他是给慕容岦毁容了,敢情是直接把人折腾疯了啊!

屈云灭一看他这眼神,顿时就头皮一紧:“不干我的事,谁知道他胆子那么小,我都没怎么动刑,他就先把自己吓疯了,堂堂皇帝,就这点胆识!”

萧融:“……”

你是真的一点历史也不看啊,有胆识的皇帝才是凤毛麟角好吗。罢了。

萧融不想跟他计较这个,慕容岦到了他们手里就等于一个烫手山芋,杀了日后遭诟病,留着又让人膈应,凭什么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个前鲜卑皇帝,即使他们的好吃好喝在慕容岦眼里可能就等于猪食,那萧融也不想给自己留个大爷下来。

但如今听到慕容岦疯了,萧融居然感到了一点安慰,毕竟江湖规矩,对待残疾人是应该好一些的。……

萧融只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见我,我同慕容岦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竟然知道我是谁?”

对面的人:“……”

一听这个,他的脸皮都僵了僵,本来他就在回避这个问题,如今却不得不说了:“慕容岦不知道萧先生是谁,额,他用的称呼是,那个秀致出尘、仿若天格里亲手雕琢出来的精致人偶的贵公子。”

萧融:“……”

屈云灭:“……”

前者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后者拳头已经硬了。

忍过那一阵的尴尬,萧融不禁问他:“天格里是什么东西。”

但回答萧融的人不是这个亲兵,而是正在磨牙的屈云灭:“萨满教的神明,他对你的评价还真是高。”

萧融本来很羞耻,但看着屈云灭这个模样,他又轻哼一声:“你能怪他吗?”

屈云灭:“…………”

他转身就往外走。

萧融一愣,赶紧站起来:“你去哪里?”

屈云灭扭头:“去见慕容岦,天格里雕的人偶他看不见了,但如果他运气好,我能给他一个见到天格里本人的机会。”

萧融:“……”

被屈云灭这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但萧融到底没有追出去,他只是对着屈云灭的背影喊:“记得弄到画像!”*

接下来屈云灭只带了十个亲兵,就跑回盛乐城去了。

萧融本想跟着,但朔方需要人手,他不能把所有事情都丢给虞绍燮。更何况两城之间已经很安全了,要是真碰上侥幸逃脱的鲜卑人,那也是对方的不幸。……

入夜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屈云灭就已经进了盛乐城,他一点没耽搁,直接去找慕容岦。

得知他亲自回来,简峤赶紧出来迎接,但伸着脑袋左看右看,简峤的表情越发茫然:“大王,萧先生在何处?”

屈云灭:“在朔方。”

简峤:“……萧先生没回来?那大王回来是做什么。”

屈云灭的拳头又硬了:“本王回来还不够?!你还真打算让萧融去见那个色中饿鬼,简峤,本王对你很失望!!”

简峤:“…………”

不是。色中饿鬼?

简峤被骂的一脸懵逼,而屈云灭已经丢下他,大步朝慕容岦在的地方去了。

毕竟是皇帝,镇北军没有把慕容岦关在牢房里,而是单独找了个宫室,把其他门都锁上,只让慕容岦一个人待在这,他能活动的范围就这个屋子,他所熟悉的人全都不见了,每一日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在这种心理压力下,他还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哪怕没有屈云灭的审讯,他也正常不了几天了。

短短几日不见,屈云灭再次走进这个房间,然后忍不住的皱起鼻子。

这屋子里一股恶臭,屈云灭硬生生的被恶心的停住脚步,做足了心理建设,他才忍气吞声的朝前迈步。

这回的慕容岦跟上回完全不一样了,上回他吓得发抖,但至少能说话,这回慕容岦坐在地上,眼神迷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还在傻笑。

屈云灭:“……”

他深深怀疑这个人还能不能给出画像了。

屈云灭皱眉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喂!”

慕容岦被他踢得一晃,他抬起头,看向屈云灭,也不知道认没认出他是谁。

慕容岦张嘴,说了一串叽里呱啦的鲜卑语。

屈云灭:“……”听不懂。

偏偏慕容岦还来劲了,又说了一串,见屈云灭不说话,他还生气了,用力的砸地砖,然后继续说屈云灭听不懂的东西。

屈云灭忍无可忍,他暴怒着吼道:“给本王说人话!!!”

慕容岦呆了一呆,竟然还真照做了:“那个美人在哪里?”

屈云灭脸色一变。

慕容岦:“朕从未见过拥有如此姝色的男子,朕要为他破例,立他为妃。”

屈云灭盯着他不说话了。

慕容岦又笑起来:“镇北王死了,他的人马如今都归了朕,美人无处可去,自然也只能来到朕的身边,无妨,朕会好好疼他的。”

慕容岦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笑得非常开心,但下一秒他又生气了:“还不快把人带来!当心朕砍了你的脑袋!”

话音刚落,咣!——屈云灭抄起后面的一个十寸长大花瓶,猛地砸到慕容岦后脑勺上,把人砸的头破血流,就这么歪着倒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外面等待的简峤瞬间冲进来,看到慕容岦悄无声息的趴着,简峤顿时紧张起来:“大、大王把他杀了?”

屈云灭手里还攥着那个花瓶的上半部分,看着人事不省的慕容岦,好半天他才阴沉的开口:“没有,我不会让他死的这么便宜。”

一瞬间屈云灭脑子里闪过了好多种酷刑,这时候他甚至跟黄言炅同频了,他想把慕容岦活活蒸死。

但他努力的克制着心里这些暴虐的想法,酷刑不可取,更何况这人是鲜卑的皇帝,他不能这么做。

然而心中的戾气无法发泄,屈云灭甚至想要乱杀一通,但最终他只是一把揪住旁边简峤的领子,万分狂躁的质问他:“是你让人去请萧融过来?!”

简峤:“…………”

作为认识了屈云灭将近二十年的人,简峤太知道屈云灭目前是什么状态了,再激怒他一点点,别说慕容岦了,就是自己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简峤不知道慕容岦说了什么,他只能拼命的给自己解释:“是、是,但慕容岦之前胡言乱语,只是一个劲的要我们把萧先生找来,除此以外他并未提到过萧先生!”

简峤意识到这事可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紧张的看着屈云灭,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大王,慕容岦他说了什么?”

屈云灭:“……”

他紧紧的闭嘴,突然就把简峤松开了,后者向后踉跄了两步,刚站稳,就听到屈云灭吩咐他:“给我好好养着他,我要养到他寿、终、正、寝的那一日。”

说完,屈云灭大步离开。等他出了这个房间,简峤顿时大松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

缓了缓加快的心跳,简峤看向地上的慕容岦,心里也是怪复杂的。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大王生气到这个地步,甚至都不杀人了,而是打算折磨人,还折磨一辈子。…………

弥景坐在桌前磨墨,终于磨好了,他用毛笔蘸了蘸,正要往纸上写字的时候,啪!

他的房门再次被人粗暴的推开,弥景一个没收住力,好好的一个点,变成了一大撇。

弥景:“……”

他定定的看着废了的这张纸,最后还是无声的叹口气,抬起头,他问道:“大王怎么回盛乐了?”

屈云灭怒不可遏道:“我从未见过慕容岦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弥景:“…………”

这不是我问的问题。

这也不是我关心的答案。

你还是继续讨厌我吧,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