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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之前萧融就琢磨着要给百宝街扩容,从原本的一条街,扩张成无数个巷子,但他还没这么做呢,城中百姓已经自发的扩张起来了,没有百宝街的时候,谁也不愿意跑去那个地方,如今那里却是整个陈留城房价最高的地段,每日都有人申请,想在那盖房子,还有人偷偷盖,被官府的官员喝止了。

你们偷偷盖,以后我们上哪收租子?不许!要盖就盖远点,不准蹭百宝街的热度!……

曾经萧融羡慕金陵的热闹,如今他不用再羡慕了,即使如今是冬季,也有商队选择在陈留过冬,他之前让雇佣兵们去拉商队,拉来的商队又拉来别的商队,打基础的时候觉得小猫三两只,等过两月再回来一看,才发现当初的小猫已经变成了一整个非洲大草原,商人逐利的本性真不是说着玩的,原来这么多人都来了啊。

这个季节寸草不生,什么作物都种不了,农夫们基本上全都进城打工了,萧融的目标是把陈留建设成比金陵还厚的铜墙铁壁,所以这个城防工程估计要修建十年,甚至二十年。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些人都不必再担心自己失业,商税成了陈留的第一税务来源,其实这样有点危险,但特殊时期特殊办法,等天下稳定了再慢慢调整吧。

萧融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把好多事都规划到天下稳定以后再说了,到了那时候,谁去调整、又谁去解决?他没想过。

钱到位、人也到位了,庆功宴正式开启,萧融没见过酒池肉林是什么模样,但他站在露天的灶台边上,看着一桶一桶的粟米饭和一盆一盆的酱肉被端出去,不得不说,心里还是有点痛。全是钱啊。

心里在滴血,但作为主办这场庆功宴的人,萧融自然是只能面带慈祥的微笑,目送着这些饭食慢慢远去。

看了一会儿,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回府。

如今王府倒成了最冷清的地方,因为所有人都出去参加庆功宴了,将士们只顾着吃,屈云灭和将军们喝酒,而宋铄这种压根就没参与过打仗的人,就是过去干活的了,花了多少钱,他得算一算。……

萧融忙里偷闲,回到王府打算休息一下,顺便把萧佚也轰了出去,他虽然不是镇北军,但他是镇北军的家属,而且作为未来要进入文官系统的人,多和这些老功臣聊聊天没有坏处,虽说未来应当还是文臣的天下,但那最起码得是五六十年以后了,至少要等他们这一代人都死完了,下一代才有机会夺取武官的地位。

毕竟这是屈云灭的天下,是一个将军型君主的时代,武官的话语权不会小的。

萧佚如今有了老师,也有了同窗,曾经嘲讽过他的人多数都没在陈留城待下去,在萧融变成司徒回来以后,身边的人更是捧着他,但萧佚是个跟萧融差不多的人,他不在乎当前,他就记得过去的经历,所以这些人的吹捧影响不到他,反而会让他觉得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大哥落魄,这些人的嘴脸又要变了。

所以他不喜欢和别人虚与委蛇,最起码在他自己没有本事的时候不喜欢,但萧融的吩咐他又不能不听,所以最终他还是红着脸出去了。

为什么红着脸呢?因为萧融在发现萧佚不情愿的时候,打了一下他的屁股,虽说这种肢体接触有点变态,还有点羞辱的意思,但萧佚已经很满足了。

不容易呀,上回大哥主动碰他,还是在他挡了大哥路的时候,那时候才只有一根手指。

嘿嘿,这回是一个巴掌啦!…………

萧融看着萧佚晕乎乎的模样,莫名有一种被占便宜的人是自己的感觉。

萧融:“……”罢了。

刚要躺下小睡一会儿,萧融突然睁眼,他又想起两个被自己遗忘的人,懊恼的拍拍脑袋,他连忙掀开被子,又跑了出去。

别人都去参加庆功宴了,伤兵营里也有相应的安排,但有的伤员不在伤兵营,而被萧融一句话放在了王府里。

宋铄搬走以后,王新用和姚显就去他的院子养伤了,这个院子僻静,而且在屈云灭和高洵之的一再加护之下,如今的王府连一只苍蝇都进不来,各个院落只有零星几个人是可以自由进出的,即使位高权重到王新用这个地步,也不能想去哪就去哪。

萧融一时之间把他俩忘了,他担心没人记得他们两个,这么盛大的庆功宴,结果这两人完全没参与,想也知道他们心里会有多凄凉。

萧融一路小跑,大冬天给自己跑出了一身汗,而快到地方的时候,萧融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桑妍也在这,之前萧融把照顾王府伤兵的活儿交给了她,说是照顾,其实跟她在伤兵营做的差不多,就是熬药、送药,偶尔再给这两人诊诊脉。王新用老实,姚显又贴心,人数少了,或许桑妍会更放得开。

萧融是这么想的,这些天他也没过问,而此刻,桑妍并不是在送药,而是真的按照萧融的吩咐照顾这两人,她将小桌子搬到王新用的床上,然后再一一的摆上菜码,这都是从外面带来的,因为放在食盒里,所以还冒着腾腾热气,她一言不发的把筷子摆好,然后拎着食盒就要出去。

王新用本来动也不敢动,见她要走,他才赶紧说了一句:“多谢!”

这两个字语气有点重,王新用还以为桑妍要生气了,但桑妍抿了抿唇,微微转身,有点僵硬的朝他福了一礼。

这是中原女子才会的礼节,她也很久很久都没做过了。

王新用见状,黢黑的脸颊有点红,但他确实太黑了点,所以很难看出来。

低下头,他拿着筷子要吃菜,余光觉得不对劲,他扭头一看,发现姚显正一脸敬佩的望着自己。

王新用:“……你这是什么意思?”

姚显摇摇头,他也拿起另一双筷子,同时他还在心里琢磨着,要是将军不再是他的将军了,那大王会不会让他做主将呢?……

里面的人不再说话,都无言的吃起饭来,而外面的萧融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有时候对于感情太过敏锐不是什么好事,他连自己那边的事都没捋清楚呢,好家伙,这边又来一个?!

嗯……但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做主,别人的事,他就不能干涉了。

即使被劈了个外焦里嫩,萧融还是默默的把嘴闭上了,毕竟别人跟屈云灭可不一样,屈云灭他变异了,所以即使发现了自己喜欢男人,他也敢大声说出来,别人可没这个胆子,一点点来自于外界的风吹草动,都可能把他们吓得再也不敢露头。

况且这只是一点点苗头而已,还只是王新用这边的一点点苗头,算不得什么。

这么想着,萧融就打算走了,既然已经有人照顾了他们,萧融也不必再进去了。

不过临走之前,萧融还是往里面又看了一眼,看的时候,他也露出了跟姚显一样的敬佩神情。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争呢……

敢情你一来就来个大的!*

晚上,喝得烂醉如泥的屈云灭被千杯不倒的高洵之送了回来。……

把人放上床,高洵之正寻思着是让屈云灭就这么睡还是给他把衣服脱了,身后的房门被推开,看见萧融进来,高洵之松了口气:“阿融来了,那我先走了,今晚喝得太多,我也该去一趟茅厕。”

萧融:“……”

说完他就走了,萧融看看床上那一大坨,然后慢慢踱步过去。

他还没见过烂醉的屈云灭,屈云灭这人还是比较克制的,喝到微醺他就不会再喝了,今日也是高兴吧,毕竟大家都这么高兴呢。

萧融想起他过去趁着自己喝醉就套话的行径,微微一笑,他把屈云灭扒拉过来,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推开他的眼皮。……

一双迷蒙的眼珠就这样被迫开机,它们慢慢转动,然后对上了萧融的眼睛。

萧融问他:“还记得我是谁吗?”

屈云灭回答:“阿融。”

有点咬字不清,但还是答对了。

萧融又问:“那你是谁?”

屈云灭张嘴,回答了一串叽里咕噜的话。

萧融:“……”

好在他听过这个,虽然听不懂,但布特乌族的人时不时就说一句,这是屈云灭的名字,萧融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在他脑中,他自动就给翻译成屈云灭了。

没想到屈云灭喝醉酒以后最认的还是这个布特乌语的版本,萧融有点分不清屈云灭这到底是酒后说胡话,还是酒后吐真言,想了想,他决定测试一下:“原百福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还记得吗?”

萧融本意是看看屈云灭是否清醒,但谁知道听到这个问题以后,屈云灭突然闭嘴,然后默默地看着他,默默地红了眼圈。

萧融:“…………”我靠。你要哭?别哭啊!

你一个铁血真情的男人,你不能哭啊!

萧融已经麻爪了,而在他越来越惊悚的目光中,屈云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坐起来,对萧融说了一句:“到我了。”

萧融还沉浸在屈云灭竟然拿哭吓唬他的感受当中,他没反应过来,刚要抬头问一句什么到你了,然后他就惊叫一声,整个人都被屈云灭按倒下去。

而屈云灭俯身在上,同样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按着他的眉骨,他微微一笑,问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