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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金陵到陈留的信需要走上两三天,但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吗,所以时间更长了。

如今两个城池之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别说人了,就是一只兔子,也别想偷偷溜进陈留。……

如今陈留和金陵的情报工作几乎都是同步的,在城池建设和各地管理都被萧融等人接手过去之后,高洵之终于有时间去培养他的细作大军了,之前那些仅有的细作们,就全都是高洵之一人的手笔,奈何人少,资金也不够,所以能得到的情报十分有限。

如今就不同了,算是鸟枪换炮了,金陵孙太后大发雷霆的时候,也是萧融等人得知南康王和建宁太守合作的时候,那封信在大家一起开会的时候发出来,萧融却没收到任何示警。

看起来那些人的计划要失败了,但事情究竟会怎么发展,还未可知。*

虞绍承回来了,虞绍燮去接他,哥哥的出现让再度接到出差任务的虞绍承稍微高兴了一点,但是没法跟哥哥一起过年,这还是虞绍承心里的一根刺。

不过想到天下太平以后,他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和哥哥在一起了,于是他默默把心里的不满都忍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即使只有一天的团聚时间,虞绍承也打算把它充分利用起来,他要一整天都黏着哥哥,晚上也要跟哥哥一起睡,直到第二天早上再度出发。

但这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特别贴心的消息,众人得知他们两兄弟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过年了,所以,由萧融提议,今晚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算是为了虞绍承一个人,提前过一次年。

为了让大家热闹点,萧融发出去了十几份请帖,连公孙家那个庞大的家族,他都打算邀请过来,不过公孙元回复,他家的女人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个代表来就行了,全都来的话,实在是不像话。

虞绍承:“……”

他不关心这个。

他只关心自己和阿兄的独处时间又变少了。可恶的萧融!

萧融:“阿嚏!”

揉揉自己的鼻子,抬起头之后,萧融先是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没人冲进来,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又等了等,他也没再打第二个喷嚏,鉴定完毕,不是系统在提醒他。……

萧融正在算今晚的人数,简家人全部到场,王新用说会带他家老太太来跟萧老夫人作伴,公孙家六个孩子来了三个,由二夫人带着他们。据说二夫人是个商户女,很会同人打交道,大夫人也是军户出身,管人有一手,却不喜欢出门交际。

萧融算是服了公孙元,他的后院既奇葩、又和谐,因为不管小妾还是正妻,身份都差不多,没有世家女也没有风尘女,就不存在身份压制的问题,拌嘴闹事都是常有的,但碰上外人和公孙元的问题时,她们又出奇的一致。

这到底是什么家庭模式啊……萧融不懂,只感到大为震撼。

人多了,要筹备的东西就多,这回萧融可不打算让自己祖母下厨了,那非得累着老人家不可,王府的厨子操刀,多做些好菜就是了。

屈云灭则一直都待在军营。

虞绍承带回来了两万人,当初给他的那些人马,一部分牺牲在战场上,另一部分则留在盛乐,免得鲜卑人卷土重来,这两万人一到陈留,就被屈云灭打散了,他要今日就重整左军,把将士们重新分配,明日要出发的人,今日便可以放个假,各自归家去看看亲人。

有亲人的心里复杂,没亲人的心里更复杂,拿着发下的钱粮,想找个温柔乡睡一晚都不行,因为陈留一天一个样,他们这群人刚回来,根本找不到那种暗门子。

于是这群没亲人可见的单身汉便凑在一起唉声叹气,挨个的给自己插旗。

“只要能活着回来,我一定要找媒婆,给自己讨个媳妇!”…………

屈云灭不在的时候,萧融便被禁止出入王府,如果他想出门,走到王府门口,就会有一堆屈云灭的亲卫跑出来拦住他,并立刻派人去通知屈云灭,让他回来,带萧融去他想去的地方。

在外人眼里,萧融这就跟被软禁了差不多,但在知情人眼里,他们纷纷点头,不错,大王深谋远虑啊,就该这么严防死守。

也就虞绍燮会对屈云灭的态度感到不适,可现在他弟弟回来了,他也没时间去琢磨这种不适是因为什么了。……

萧融自己也毫无意见,冬日严寒,他本就不怎么出门,而且这只是一时的特殊对待,等到清风教如数伏诛,屈云灭就不至于这么紧张了。

萧融是这么想的,屈云灭是不是这么想,那就不知道了。……

昨晚又下了一场小雪,萧融走出来的时候,地上还有浅淡的白霜,他往大门那边走去,让守在那里的将士集体紧张了一下。

但萧融只是要去门房而已,他想拿走那边的拜帖,日日都有许多拜帖送到王府来,筛选之后,只有一小部分能送到别人手上,更多的就只是堆积在这,等到时间了再统一处理。

年节将至,也不能一直都这么无情,萧融打算看看是谁到了过年的时候还在锲而不舍得往这边递拜帖,若他们这个时候还待在陈留,那应当就是真的一心向陈留了,萧融打算弄个雕版出来,统一回复他们一封信,不管怎么说,至少面子上要让人家过得去。

萧融坐在里面看拜帖上的姓名,看着看着,他突然抬起头来。

外面有呵斥的声音,他快步走出来,看见外面多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屈云灭的亲兵们把他拦在大门的三丈之外,他们没有对这人动手,但态度也绝对算不得好。

萧融以为这人是过来乞讨的,他皱了皱眉,对身边的人说:“给他拿些厨房的饭食,然后再领他去附近的寺庙住一晚。”

收容所是没有的,此时也没有流浪汉这种概念,无家的人统称为流民,乞丐在城中非常少见,因为乞丐在某些人眼里就等于是没人要的奴仆,拉走就能用。若身有残疾,那倒是不必担心被拉走了,可他们也活不下去了,无赖和混混会抢走他们讨到的每一个钱。

弥景出面之后,佛门答应了会建造孤独园和养病院,孤儿和病人可以得到专门的照料,而收容流民的地方,他们就不愿意提供了,这也正常,毕竟流民基数太大,根本收容不过来。

只是若真的有困难,佛寺和道观也会短暂地给这些人提供一个容身之处,僧人和道士也能充当媒介,给他们介绍养活自己的工作。

都是很累很苦的工作,但只要做了就能有地方住、有东西吃,也不必担心自己会冻死在某个晚上了。

旁边的人跑去厨房了,萧融则看着外面那人,身形瘦小,面容有些脏,但从他露出的脖子可以看出来,他还挺白净的。年纪也不大,约莫十来岁,四肢都健全,就是看着有点畏畏缩缩。

这种人太不适合流浪了,一定会被街上的人欺负。

萧融微微叹息,他正沉浸在弱者身不由己的感叹当中,下一秒,他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去。

因为那个所谓的弱者,突然抓起身前亲兵的手,让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裤裆。

萧融:“…………”

那个亲兵受到的惊吓比萧融还大,僵了好几秒,他跟身边的人说了句话,然后迅速转身。

他本就是要找萧融,哪知道萧融居然就站在自己身后,两人对视,多少有点尴尬,但还是正事要紧,于是他连忙跑了进来。

亲兵结结巴巴道:“萧、萧先生,他是个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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