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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心里恨得都想杀人了,可赵石榴的神情还是没有一丝破绽,最初的震惊过后,她笑着走近楚绍等人,根本没有心虚的样子。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外甥和外甥女来了。这是怎么说的,富来,你快放开楚绍。”

张富来兴奋的脸红脖子粗,见赵石榴还不明白,他兴冲冲的又说了一遍:“二婶,楚绍和楚酒酒是来偷东西的,我亲眼看见他俩在你和二叔的房间里乱翻,他俩是小偷,不能放开。快点,你去把二叔叫回来,咱们把他俩送劳改农场去!”

赵石榴要被张富来这个猪脑子蠢到窒息了,还送劳改农场去,他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在场人中,赵石榴绝对是最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那个,楚绍自然也不想,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自保才是最要紧的。

这么想着,楚绍绷紧了胳膊上的肌肉,狠狠一拽,就把胳膊从张富来手里抽了出来,搂紧身边的楚酒酒,楚绍后退两步,面对着院外的村民,他冷冷的说:“我们没有偷东西,我们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楚酒酒左边有楚绍搂着她,右边有韩生义陪着她,刚刚被张富来激起的恐慌感褪去,她总算想起了,自家才是占理的那一个,根本没必要害怕别人。听到楚绍这么说了,楚酒酒立刻反应过来,他们不用再瞒着了。

太好了,她就等这一刻呢!

仰起头,楚酒酒中气十足的附和:“就是!我们才没有偷东西,倒是你,你偷了我们家的东西,你偷我妈妈张凤娟的介绍信,每个月都冒充成她本人,去邮局领寄给她的汇款,你是骗子,你才是真正的小偷!”

这话一出,外面的围观村民都炸锅了。

现在是上午十点多,将近十一点,大部分人都在田地里忙活着,围观的村民里老太太居多,还有一部分回家做饭的年轻媳妇,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一个能主事的都没有。周小禾混在人群中,听见楚酒酒的话,她皱了皱眉,继续安静的站着。

有好事的老太太,已经打开张家的院门走了进去,她扒拉着赵石榴的袖子,一个劲的问:“是不是啊,庆收媳妇,你这几天,天天都往外面跑,就是去领汇款了?”

赵石榴咬着牙不说话,楚酒酒便替她说:“当然是!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我还问了邮局的阿姨,她天天去,邮局阿姨都认识她了,阿姨亲口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张凤娟。二舅娘,你以前占我家的房子,现在又抢我家的汇款,你为什么这么坏?一定要把我家所有人都逼上绝路才可以吗?”

楚酒酒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她没哭,可她的表情太伤心了,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已经没法再相信任何人了,被她用这种眼神看着,赵石榴差点呕出一口血。

定了定神,赵石榴握紧拳头,“酒酒,你看错了,那人不是我。”

楚酒酒立刻抢过楚绍手里的介绍信,高高地举起来给大家看,“介绍信都被你拿走了,你还说不是你?!”

楚绍也质问她:“如果不是你,那你这几天都去哪了,如果不是你,为什么邮局的人会认识你?”

村民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有人声讨赵石榴,很多人都在追问她为什么,可是赵石榴就是不承认,问的人越来越多,赵石榴就开始沉默,看着她的模样,韩生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正想着呢,突然,赵石榴被大家问的爆发了。

她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副脆弱又无助的样子,好像没法再承受更多,大家被她吓了一跳,顿时噤若寒蝉,而过了两秒,赵石榴放下手,崩溃的喊出声:“别问了!那人是我,是我去邮局了!可我不敢说,也不能说啊!你们知道为什么?”

“因为丢人!!!”

她吼出这句话,猛地转过身,看向楚绍和楚酒酒两人,楚绍懵了,楚酒酒更懵,没人明白赵石榴表演的是哪一出,楚酒酒只能看着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唾沫横飞。

“你们就知道汇款,那你们知道,是谁寄来的汇款吗?你们肯定不知道,你们要是知道了,打死你们,你们今天都不敢过来闹!”

好家伙,她这一番话,直接把楚绍和楚酒酒的脸色都给说白了,赵石榴说这番话,其实就是想壮一下声势,但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她说到了这两人最担心的点上,外人不知情,看见他俩的表情,还以为赵石榴说的都是真的,这里面真有丢人的内幕。

顿时,大家都竖起了自己的耳朵,生怕错过一句,以后讲给别人听,就没那么精彩了。

赵石榴冷笑一声:“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总是按月给张凤娟寄钱,最重要的,他不姓楚,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吗?”

楚酒酒一脸懵然,她不明白赵石榴什么意思,楚绍半懂半不懂,总感觉赵石榴在暗示他们什么,只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韩生义脑子更活络,瞬间明白过来。而村民们不是孩子,自然早就听懂了。

村民间的窃窃私语再度热闹起来。

“老张家大闺女可真厉害啊,她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个男人?”

“也不一定就是那种关系吧,万一……”

“万一什么呀,哪个男人会给跟自己没关系的女人按月汇款?又不是冤大头!”

“孩子都有两个了,还这么不检点,老张家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连祖宗的脸面都丢尽了。”

长舌妇们说话可不会避讳人,哪怕压低了声音,也足以让周围听清。楚酒酒总算是明白赵石榴打的什么主意了,她想转移目标,让大家的关注点从汇款,转移到张凤娟的私生活上,反正张凤娟死了,死无对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能反驳她。

见起作用了,赵石榴立刻开始轰大家离开,“说什么呢,热闹看够了就赶紧走!家家都有外人不知道的事情,以后你们家出事了,我也站你们的院外就这么听着,你们乐意啊?快走快走,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处理!”

张富来一直都游离在状况外,他一心只想把楚绍和楚酒酒送到劳改农场去,明明二婶也是他这边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婶一来,大家就不再关心楚绍偷东西的事情了。而且二婶还想把村民都赶走,村民们走了,就剩他和二婶在,楚绍要是跑了怎么办?

不行,他们不能走。

张富来只顾着自己,都没听刚刚大家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在村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他跑出去,又把那些人全都拉了回来。

“别走啊!楚绍偷东西啊,你们怎么不把他抓起来?”

“你们抓了我爹娘,也得抓他才对啊!”

赵石榴要哭了,张富来真不愧是张庆国和牛爱玲的儿子,智商跟他们夫妻俩一样感人。

还提这事干什么呀?赶紧让他们走,剩下的事都关起门来再说,不然的话,今天真就没法收场了!

张富来拉村民,赵石榴就想去拉张富来,而她还没走出去两步,身后突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好在对方力气不大,她只踉跄了两下,然后就站稳了身体,她惊愕回头,发现楚酒酒从楚绍身边跑了出来,正极度愤怒的看着她。

楚酒酒是真的快被气疯了。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把污水全都泼到一个已经过世的人身上,死人没法开口,而她说的有鼻子有眼,活像是自己亲眼见过一样。

楚酒酒气的声调都变了,也顾不上装可怜了,“赵石榴!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非亲非故的男人,你跟我妈妈多久没见过了,她认识谁、不认识谁,你怎么可能知道!你就是不想让我们拿走汇款,才瞎编出这些事情来,你太可恶了!”

赵石榴看着她,背对村民,她极快的讽笑一声,“我瞎编?我为什么要瞎编出这种事来败坏自己家的名声,你知道因为张凤娟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我家春花、夏花,以后找婆家都不好找吗?我家春花、夏花多老实啊,可现在人人都知道她们有个破鞋大姑,要不是你们今天过来闹,这事我肯定烂肚子里一辈子!”

楚酒酒:“你当然想烂在肚子里一辈子,这样就没人知道你每个月都在冒领别人的汇款了,别说的那么高尚,说到底,你就是为了钱!”

有这么一瞬间,赵石榴没控制住表情,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村民们忘了汇款的事,可楚酒酒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来,加深了这么多遍的印象,这下村民就是想忘也忘不掉了。

里面的人在吵架,外面的人在看吵架,周小禾原本一直都很安静,直到里面的人激烈的吵起来,提到了张凤娟,还有破鞋这两个字,她低头站了一会儿,然后退出去,招呼过来一个倚在墙根玩泥巴的小孩。

摸摸小孩的脸蛋,周小禾笑的很温柔,“娃子,替婶娘跑个腿,你认识赵连长吧,去田里告诉他一声,今天婶娘不舒服,中午不做饭了。”

小孩应了一声,刚要跑,周小禾又说道:“等等,这边的事,你可别告诉赵连长,婶娘不想让他操心这么多,太累了。”

说完,周小禾再度笑了笑,“快去吧,以后上婶娘家来吃糖。”

听到有糖,小孩开心了,一溜烟就往田地的方向跑去了,周小禾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然后她直起腰,扶着自己的脑袋,缓缓走到墙根边上,就这么靠墙站着。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周小禾成功“中暑”,大家都忙着看热闹,根本没人注意她的变化。

赵连长责任感很强,公事公办,从不徇私枉法。得知周小禾不舒服,他肯定会回来看一眼,以往老张家有事,赵连长是能躲就躲,今天,她非要让他亲自来秉公执法才行。

里面,楚酒酒被赵石榴的强词夺理气到不行,她想去踹赵石榴,韩生义却把她拦了下来,他拉着楚酒酒的胳膊,小声让她冷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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