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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人篱下多年,没人比温秀薇更懂什么叫做勤俭持家,她微微勾着唇,看着手中的一针一线,想到楚酒酒他们收到自己送的衣服以后露出的惊喜表情,心情顿时变得更好了。

——

楚绍有时间去给温秀薇帮忙的时候,楚酒酒就不会再过去,她自己不过去,还会拉着韩生义,让他也别过去。

韩生义不知道她是为了给楚绍和温秀薇创造独处的机会,不过说实话,如果楚酒酒不过去,他自己也不可能单独跑到徐家湾去。

跟楚绍相处时间长了,他们两人虽然经常斗嘴,但始终有话可说,然而独自对着温秀薇,他真心不知道自己该聊些什么。

二月的时候,山下杏花和桃花陆续开放,一看到这种场景,她就兴奋的跑到树下,十分文艺的去接那些随风飘落的花瓣,但是二月基本没风,楚酒酒要像个傻帽一样举着手,站在树下足足十几二十分钟,才能接到一片轻柔的花瓣。

而到了三月,山上的桃花也开了,从村里人口中得知,桃花坳的桃花已经全面开放以后,楚酒酒立刻拉着韩生义上了山。

桃花坳是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山坳,两侧的山坡上长满了桃树,这些桃树不仅开花,它们还会结果,但是也不知道是品种的问题,还是这里土壤不够肥沃,总之结出的桃子要么酸的要命,要么就是还没成熟,已经被虫子和鸟吃了,根本轮不到人类来采摘。

而且一棵树上就结这么几个果实,可怜的要命。

桃树招毛毛虫,夏天以后,大家最不愿意来的地方就是桃花坳,可现在是初春,虫子还蛰伏在地下,桃花坳的桃树结果不给力,开花却是一等一的美,楚酒酒爬上来的时候,差点累死在半路上,等看到桃花坳里大片大片的粉色美景,一朵朵桃花簇拥在枝丫上,溪水静静的在地上流淌,花瓣被风吹落,掉在溪水边上,颤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敌不过水的推搡,终于随波逐流。

桃花、凉溪、春风,在如丝的雾气里犹抱琵琶半遮面,时间不早了,山雾正在逐渐的散去,站在入口,楚酒酒甚至能看到雾丝逐渐升腾的动作。

耳边偶尔传来一声奇异的鸟叫,楚酒酒呆呆的站着,这一幕,应该是她目前的人生中,看到过的最美的画面。

楚酒酒呆了好半天,最后就蹦出两个字来:“真美。”

韩生义同样觉得这里很美,不过,他可以活学活用:“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楚酒酒:“……”

可恶,她也记得这句诗,可刚刚她太震撼了,根本没想起来念这个。

她今天上山来,除了看桃花,还有一件事要做,抛下韩生义,她跑到桃花林里,仰头看着大同小异的桃树们,力求找到开花最多的那根树枝。

韩生义搞不懂她在干什么,跟着她仰头看了一会儿,确实没看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他问道:“你在看什么?刚开花,树上不可能有桃子。”

楚酒酒:“……”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吃货?

“我没找桃子,我是找哪根树枝开花最多,我们那里有个说法,把开花最多的树枝折下来,然后敲在谁的身上,谁就能走桃花运。”

韩生义:“……你想要桃花运?”

楚酒酒无语的看向他,“我又不是要敲自己。”

心里放松了,虽然韩生义也不懂自己干什么要紧张,他再度抬起头,在附近走了几步,然后指着一个坠的沉甸甸的树枝说,“你看那个行不行。”

开花越多,这棵树今年的收成就越不好,像韩生义指的这棵,一看就是今年要流产了,帮它折一枝下来,也许还能减轻一点它身上的压力。

楚酒酒跑过去,感觉差不多,她使劲的往上蹦,也够不到上面,见状,韩生义挽起袖子,蹭蹭两下爬了上去,他手一按,就要从根部往下折,楚酒酒连忙告诉他:“从上面!从细的那里折就好了。”

韩生义动作一顿,他又往上挪了一点,咔嚓一下,把桃枝折下来,韩生义没有爬下来,他直接一松手,自己跳到了地面上,桃枝完好无损,一朵花都没掉。

这根桃枝大约五十厘米长,楚酒酒接过来以后,宝贝般的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然后,她趁韩生义不注意,啪的一下,敲在了韩生义肩膀上。

“好啦,现在你要有桃花运啦!”

桃枝一动,上面的花朵就簌簌作响,韩生义看着楚酒酒这个洋洋得意、深信不疑的模样,眨了眨眼睛,他笑起来,“我们那边也有个说法。”

楚酒酒好奇的问:“什么说法?”

韩生义:“我们那边不讲究桃花能招桃花运,倒是有种说法是,拿着桃枝能见鬼。”

楚酒酒:“……”

她的表情僵在脸上,楚酒酒的嘴角还在翘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她干巴巴的说道:“不、不会吧,你是不是在骗我。”

韩生义:“没有,你没听过桃木剑这种东西吗?我记得老人说过,桃木剑可以驱邪,但是做成桃木剑以前,尤其是这种还带桃花的桃枝,效果就不是驱邪这么简单了。”

楚酒酒惊惶的看着他,过了一个年,她心眼也多长了一点,不会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了,然而就算只信一半,也够她嘀咕很久的了。

拿着桃枝,楚酒酒不知道是该抱紧还是该扔掉,下山的时候,她偷看了韩生义好长时间,还是觉得,他应该是骗自己的。

出了桃花坳,重新回到熟悉的林区,楚酒酒一边看前面的路,一边四处寻找,看有没有新长出来的果子和蘑菇。

俗话说,贼不走空,他们好不容易上了一次山,自然不能空着手下去。

然而这个时节,算是山上最荒凉的时候,青黄不接,开花的不少,结果的一个没有,雨下的少了,蘑菇都不怎么长了,也就是香菇跟白菇,这俩生命力顽强,雨季遍地都是,如今旱季,依然能长出一两个漏网之鱼来。

楚酒酒不爱吃香菇,看见都不检,韩生义便替她捡起来。

看见一个大个的,韩生义叫楚酒酒,“看,这个最大。”

楚酒酒看过去,发现是香菇,顿时没了兴趣,“再大也是香菇嘛,我家的香菇我都寄到部队去了,你家的香菇吃都吃不完,剩下的韩奶奶全做成了香菇酱,生义哥,要是实在吃不上,咱们拿到镇上去卖了怎么样?”

韩生义把香菇摘下来,扔到背后的背篓里,“香菇人家不收,太多了,卖不出价钱。”

楚酒酒一脸无奈,看,她就说这里真的遍地都是,城里的大树下面、水沟边上还会长这种小香菇呢,都已经多到没人买了。

“做成香菇酱呢?我看楚绍挺爱吃的,那城里应该也有人爱吃吧。”

韩生义刚要回答,就听远处传来人声。

“你能不能走快点。”

“我、我今天穿的新鞋,走不快,哥你等等我。”

“烦死了,要不是你非要看什么桃花,我才不来这种地方,娘也是,干嘛让我带你来,你自己来不就行了吗?”

说着,这两人已经从拐角处走了出来,郭有田在前面大步走,后面郭有棉跟不上,她急匆匆的,跑起来以后就觉得脚疼,可稍微慢一点,郭有田就把她落下了,正狼狈又懊恼的时候,她前面的郭有田突然停了下来,郭有棉好奇的抬头,看见楚酒酒跟韩生义,她愣了一下。

急忙快走两步,来到韩生义面前,她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们。

“韩大哥,酒酒妹妹,你们怎么在这?”

刚问完这句话,郭有棉就看见了楚酒酒手里的桃枝,她笑起来,“你们也是来看桃花的呀,这桃枝好漂亮,一会儿我也要折一个,拿回去插在花瓶里。”

当地人家里都是光秃秃一片,郭家居然有个花瓶,楚酒酒对郭家的情况又有了一点了解。

只在青竹村算的话,郭有棉绝对是个白富美呀!

楚酒酒对她无好感也无恶感,于楚酒酒而言,郭有棉就是个不认识的普通人,对普通人,她一向是十分和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