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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酒酒听了,她也凑过去,眨眨眼睛,她回答:“什么蓝色,那叫点翠啦,嗯……仔细看看确实是这样,我记得金瓯永固杯不止一个,台湾那边有一个,伦敦那边有两个,唉,他们肯定是把最差的一个留给咱们了,但凡好一点,就都被别人抢走了。”

这句话说出来就有点沉重了,毕竟文物被抢这种事情,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让人觉得窝火,楚酒酒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她没注意到,身旁一个中年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韩生义:“以后会再抢回来的。”

他语气平淡,楚酒酒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韩生义对楚酒酒笑了笑,楚酒酒歪了歪头,她重新看向这只帝王专用的杯子,不着痕迹的改变了话题:“不愧是皇帝专用啊,就是豪华,每年除夕夜,一到子时,这个杯子就派上大用场了,跟请玉玺一样把杯子请出来,倒进屠苏酒,皇帝喝一口,然后再在书案上写下对国家明年的盼望,啧啧啧,好强的生活仪式感。”

韩生义不知道未来如何,楚酒酒却知道,很可能在他们的有生之年,祖国都不会再有战争,这其实是一件好事,不论什么时候,和平都是最重要的。

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也不一定要用抢这么粗暴的方式,楚酒酒对自己的国家有信心,那些属于他们民族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会再回到他们民族的土地上。这需要一代甚至几代人的努力,谁知道呢,也许,她和韩生义,还能在里面贡献一份力呢。

楚酒酒不喜欢听楚绍说打打杀杀的事情,自然也不喜欢韩生义说,楚绍四肢发达,比韩生义更暴力一些,所以大家一听说有人打架,第一反应都是担心楚绍。但是好像很少有人发现,韩生义其实也是个不怎么安分的性格,只是很多时候,动动嘴皮,用用脑子,事情就都解决了,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可要是真需要动用武力了,韩生义也不会犹豫。

男孩子就是麻烦,一点都不像她们女孩子,深谙兵不血刃的道理。

楚酒酒这是忘了自己以前一被气到,就恨不得把对方踹趴下的豪勇劲了。

……

两人继续聊天,一边聊一边走,后面他俩聊的基本都是文物相关了,看一眼文物简介,然后聊聊自己知道的事情,楚酒酒的知识储备量明显高于一般人,韩生义不如她,却也能跟她聊到一起去,从清朝说到汉朝,再从张骞说到月氏国,最后,连古巴比伦都被拎出来,让他俩点评了一下。

“尼布甲尼撒二世跟咱们的秦始皇差不多,都是给人做嫁衣啦,自己厉害,孩子不行,照样还是要完蛋,所以说,教育是多么的重要啊!”

韩生义表示认同:“你说得对,快十二点了,中午你打算吃什么?”

他们身后偷听的人:“……”

你俩话题跳跃的也太快了。

他们俩顺着游览的路线走,很快就出去了,身后的那人本来是慢悠悠的跟着他们,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走的,所以他俩也没发现,直到他们出去,那人才转过身,重新回到了金瓯永固杯的展台前。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快步走进来,在他面前停下:“所长,我去问了,他们说让咱周一闭馆的时候再来,不过,只允许拍照,不允许把东西带出去。”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他背着手,眼睛依然落在金瓯永固杯上,“这就已经很好了,金器研究停滞了这么长时间,早该捡起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嘴角挂着笑,对面人看的好奇,不禁问道:“所长,您笑什么?”

就因为人家同意在馆内拍照了?这也不至于吧。

他挺好奇,但被称为所长的男人摇了摇头,不想多说,“就是碰上了两个有意思的小孩,行了,既然人家答应了,那咱们也走吧,吃饭去。”

上午逛一半,下午逛一半,从御花园出来的时候,楚酒酒感觉自己的腿都废了。

她哭唧唧的扶着墙,跟韩生义抱怨:“我今天一定走了三万步!故宫怎么这么大,皇帝住在这,他每天走这么多路都不觉得累吗?”

韩生义让她抓着自己的胳膊,然后带着她往前走,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感慨楚酒酒的体力太差,还是感慨她的想法太天真。

“你觉得皇帝是需要自己走路的吗?”

楚酒酒:“……”

万恶的封建主义。

故宫内部只有一家卖水的,常见的景区食品,如泡面玉米之类的,全都没有,楚酒酒跟韩生义一人买了一瓶饮料,还是玻璃瓶那种,喝完了把瓶子退回去,还能有退款。又饿又累,楚酒酒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了,任由韩生义拖着他往回走,来到胡同口,韩生义把楚酒酒放在这,让她自己歇着,然后他又回到了午门那边,把他们早上拍的那张照片拿了回来。

之所以收费四块五,是因为楚酒酒要了最大的一张照片,足足十寸,都可以挂在墙上当画了。

拿到照片,又拿到了底片,韩生义小心的把底片收好,看见门口有卖相框的,他问了一下价格,然后又掏出一块五,买了一个黑色的檀木相框。

老板说这是檀木,但韩生义闻了一下,一点檀木味道都没有,估计是假货。

拿着相框回去,彼时,楚酒酒也歇过来了,她站起身,跟韩生义一起回家,家住的近就是好,走不出两百米,就已经到了。

楚酒酒抱着她那个大相框,相框真的很大,楚酒酒又特别瘦,抱在胸前,直接把她上半身横着遮住了。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以后拍的第一张照片,楚酒酒很宝贝,一边往里走,还要一边看一看。

韩生义比她走得快,已经打开了院门,楚酒酒抬起头,不经意的一瞥,她突然看见,旁边的信箱里多了点东西。

韩家门口有个信箱,上面锈迹斑斑,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住在这好几天了,从没看到里面有过信件,楚酒酒都没怎么注意到门口还有这个东西,此时看见,她不禁走过去,把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是一个信封,没有落款,也没有任何字,就连胶水都没粘,楚酒酒好奇的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几张钱,几张票,除此以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钱和票都不算多,但也不少,楚酒酒正纳闷的时候,掉转回身的韩生义走过来,从信箱里掏出了一个牛皮纸包。

包装很严,但遮不住里面的味道,楚酒酒一闻就知道,里面是草药。

但她更奇怪了,“什么呀,谁送的,送钱,还送药,可是连个名字都没有。”

小洋楼里有动静,说明是有人在家的,不过这人挺低调,送东西都没让里面的人看见。

看见这几样东西的时候,韩生义就知道是谁了,他用拇指蹭了一下牛皮纸包上的铁锈,“应该是我大伯送来的。”

韩继彬?

楚酒酒皱了皱眉,刚想问他为什么要送草药,突然,她反应过来,“这草药是不是给韩爷爷的,郭黑子帮他监视你们,所以他知道韩爷爷身体不好。但是,那不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韩爷爷早就好了,他怎么还送。”

谁知道呢。

韩生义没回答,人心多变,谁知道韩继彬这样做是想干什么,反正,他没什么好心眼就是了。

也是韩生义他们回来的巧,要是再晚一点,韩奶奶出来看见,恐怕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楚酒酒有些气愤,又有些焦急,以前某些事情可以不说,但现在他们都回来了,再不说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都顾不上自己腿疼,楚酒酒赶紧把韩生义拉到自己身边,她警惕的看向洋楼内部,发现没人出来,她压低声音说道:“生义哥,你就别瞒着韩爷爷和韩奶奶了,你得把韩继彬是个什么德行告诉他们啊,要不然,他们还会再上当受骗的!”

韩生义轻笑一下,“不着急。”

楚酒酒:“……”

人家都跑你家来送礼了,你还不着急呢!

发现楚酒酒满脸都是不理解,顿了顿,他解释了一句:“韩继彬很谨慎,他不会这么快就过来的。”

今天是腊八,阖家团圆的日子,所以他专挑今天,送了一个不留名、却饱含关心的中药包,按他的性格,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韩家人都不会再得到他的消息,直到春节,他才会再来这么一出,继续加深韩爷爷和韩奶奶心中的感情。让他们知道,他惦记着他俩,他送礼不留名,是因为他没脸见他俩。

楚酒酒不懂什么是怀柔政策,不过看着韩生义这个云淡风轻,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算了,我不管了,不过,提前说好,要是他真的过来了,我可保证不了我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当场揭发不至于,但阴阳怪气是一定有的。

韩生义听懂了她的意思,他垂眼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推向她的肩膀,“好,知道了,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