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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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竹挂断电话后,很快收到一条短信。
「301医院,门诊五楼。」
出了剧组,夏竹打着导航赶往301医院。
路上夏竹不放心姥姥,重新翻出那个陌生号码打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冷静问:“你在开车?”
夏竹车堵在工体还在等红绿灯,她神色烦躁地抓了把方向盘,开口解释:“工体这边塞车,我估计得等半小时才到医院。”
许默轻轻嗯了声,语速刻意慢下来:“没事儿,你慢点开,我这边先替老太太办理住院。”
话说完,两人都陷入沉默。
许久没联系,曾经的熟捻、口不择言和撕破脸皮的吵闹早已经成为过去,如今剩下的只有陌生、疏离。
夏竹一边盯着前方的红绿灯,一边留心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见通话秒数不停涨,但是大家都没说话,夏竹忽然感觉车内闷得喘不过气,悄悄留出一条车窗缝。
新鲜空气从车窗口钻进来,夏竹好受许多,听筒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句嘈杂的背景音、医院的广播声,唯独没有男人的声音。
等待令人躁动,夏竹准备挂断电话时,沉寂长达五分钟的通话再次冒出人声:“老太太估计腿摔骨折了,刚做完CT,我现在去办理住院。”
没等夏竹反应,男人的声音再次溢出屏幕:“下次开车就别打电话了,挂了。”
夏竹见状,急忙喊出声:“等等。”
“嗯?”
夏竹抿了抿嘴唇,指腹摩挲着方向盘,闭着眼问:“这手机号是你本人?”
那头似是被她逗笑,夹着笑意反问:“不然?”
夏竹无声咬住嘴唇,克制住喷涌而出的情绪,缓缓开口:“……行,挂了。”
电话挂断,绿灯重新亮起,夏竹忽视那些疯长的思绪,提起神,重新踩油门往医院赶。
十分钟的路程因为路上堵车她硬是磨了半个小时才开到医院,好不容易找了个车位停好车,夏竹拿着车钥匙、手机匆匆下车。
按照许默之前的指引,夏竹一溜烟地钻进来来往往的人群,跑到门诊楼二楼。
在走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正准备打电话询问,背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这儿。”
夏竹真真切切听到男人的声音,忽然走不动路。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三年了?可曾经的发誓她还历历在目——
「夏竹,麻烦你离我远点,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回忆在脑海里反复跳横,夏竹忽然不敢回头,僵持很久她才缓慢转过身。
不知道是不是午休的点儿,医院走廊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许默站在几米之外,手里提着刚打印出来的CT报告,目不斜视看着她。
他眼神格外有分量,落在身上,令人不自觉地压低脑袋、肩膀。
夏竹承认,她十七八岁时,有很长一段时间很痴迷许默的脸。
原因无他,只因他那时长得很像她追的那部爱情电影的男主角,她至今记得电影里有句台词是——爱情是将伤心作为担保而借来的幸福。
情窦初开的岁月,她也曾与密友偷偷阖上门,双双趴在闺房的大床,翻出大院男孩们的照片一一比对,最后在密友的逼迫下,她捂着滚烫的脸颊,目光落在被摆放在最边缘的照片,小声讲:“他最好看。”
密友闻言噗呲一声,捡起照片,盯着照片里单手抱着篮球,穿五号球衣,露出饱满额头,对着镜头冷冷一笑的少年,若有所思调侃:“原来你喜欢许默哥这款啊。”
“我以为他这样沉默寡言、老成持重的人,你不会看上呢。”
多年后的今天,夏竹再次看到曾经真心诚意心动过的人,忽然意识到,他与柏原崇毫无相似之处。
她只是给年少的自己造了个梦而已。
午夜梦回之际,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毕竟,她曾亲手摧毁一个人唾手可得的幸福。
夏竹表情僵了下,不动声色地捏了把手心,嘴角扯出一丝无懈可击地微笑,挪步走向男人。
距离不到半米,夏竹稳稳停住脚跟,尴尬开口:“……我找了一圈,没看到你们。”
跟夏竹的拘束比起来,许默倒是无比从容,他上下审视一圈夏竹,视线落在她沾满散粉的头发,顿了半秒,低声解释:“刚在跑住院手续,忘记跟你说一声。老太太现在在住院部十五楼。”
夏竹察觉到许默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顿时浑身不自在,她僵着表情,故作疏离:“嗯……今天谢谢你。刚刚麻烦你了。”
许默被夏竹突如其来的客气弄得猝不及防,他很轻很淡看她一眼,不太熟练地回了句:“举手之劳。”
夏竹的目光悄然转移到许默手里拿的CT报告,想起正事儿,她脸上多了两分担忧:“姥姥摔得很严重吗?”
“小腿骨折,估计得养两三个月。”
说到这,许默冷不丁转移话题:“你头发怎么回事儿?”
“又跟人打架了?”
娴熟的语气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的许默也是这样问,然后任劳任怨为她收拾烂摊子。
只是现在不会了。
夏竹啊了声,这才想起刚刚被汤倩泼了一身散粉,她下意识抬手拍头发,还没拍两下,男人看不过去,出声提醒:“左边。”
“刚在剧组跟一女演员闹了点矛盾,不是什么大事儿。”
许默见她拍没到,下意识想要伸手帮忙,只是手抬到一半不知道想起什么,又默然收回去,再次提醒:“再往左一点。”
夏竹手上动作一下子慢下来,她耸耸肩,收回手,浑不在意道:“算了,不弄了。我去看姥姥。”
话说到这,夏竹重新扫了一眼许默的装扮,见他西装革履,俨然一副社会精英扮相,隐约猜测他估计是刚从哪个饭局出来:“你待会是不是还有事儿?要有事儿你先走吧,医院有我处理就不用麻烦你了。”
“今天真的谢谢你。”
许默默不作声望着一心道谢的夏竹,微皱眉头:“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细细揣摩,还能分辨出许默话里藏匿的委屈,只是夏竹忙着探望生病的姥姥,哪有时间管风月。
那是17年4月,她跟许默在北京重逢的季节。
重逢毫无征兆、新意,却让夏竹记了许多年,后来跟人回忆他俩之间的爱情故事,她总爱说缘分天注定,有些人是走不散的。
不是因为爱有多深,恨有多浓,而是因为各有各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