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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呢?男丁或死或流放,只余下妇孺分散各处,这全家福画的,怕是只能靠着回忆拼凑,满是生离死别的遗憾。

杜若昭压下心头的怅然,用力点了点头,“好,我陪你去。”

当天晚上,两人便将明日去齐宅的计划汇报给了林婉婉。

林婉婉知道齐蔓菁的心思,当即点头应允,还特意叮嘱,“路上注意安全,若是需要帮忙,就派车夫回来传话。”

次日一早,杜若昭和齐蔓菁收拾得整整齐齐,乘上小院的马车,朝着齐宅的方向而去。

彼时的齐宅早已不复往日热闹,即便有仆人留守打理,黑漆大门紧闭着,透着几分萧索。

没过多久,左石青就带着钟画师来了。

两人刚敲响门环,门房就立刻打开了门,躬身行礼道:“左小郎,菁娘子已经在花园等你了。”

钟画师自打进门,就忍不住四处打量这座宅邸。

朱红的廊柱虽还鲜亮,却隐约能看到角落的斑驳,庭院里的石板路打扫得干净,却少了几分人气,连墙角的青苔,都像是比别处长得更肆意些。

左石青此前找钟画师谈这事时,早将主家的背景和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段晓棠有权有钱,是一等一的大客户,说话做事都敞亮。齐蔓菁不缺钱,可铅丹案在长安城里多少有些犯忌讳。

左石青不敢擅自替钟画师做主,只能把情况说明,将决定权交给对方。

钟画师回忆起那日在小院作画的场景,人来人往,姝丽不绝,可他对齐蔓菁,着实没多少深印象,只记得似乎有两个小娘子偶尔在旁边走动,看着比较空闲。

钟画师特地打听了一下,最后留下来接活的,只有他和那位画仙女的刘画师。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主家认可他们的技艺,不是随便找个画师应付了事。

况且以主家这般花钱如流水的态度,若是好好维系,说不定能稳住几条 “大鱼”,到时候他心心念念的那几块上等石青、石绿,说不定就能买到手了。

至于闻名长安的铅丹案,钟画师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他素来闭门作画,不怎么关心朝堂琐事,对其中细节不甚了解。

直到左石青细说,他才知道,卷入其中的太医署齐家本是苦主,最后却落得男丁流放、家道中落的下场。

钟画师听完,只觉得世间黑白颠倒,衮衮诸公竟如此昏聩。

这世间不值得,不如沉迷于丹青之境,反倒清净。

两人跟着门房往花园走,钟画师更是看清了这座宅子的萧条。

曾经该是奇花异草遍地的花园,如今只余下枯枝败叶,水面的倒影都透着冷清。亭子里的石桌石凳擦拭得干净,望去却只觉得有一片凉气,显然许久没人用过了。

明明才过去几个月,明明有仆人打理,可这偌大宅邸的生气,早就散了。

如今不过是勉力支撑,延缓着它彻底坍塌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