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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想要昭国百姓人人居有屋、穿有衣、食有余粮。”

澹台莲州转身过去,正面朝向他,说:“我从不自诩是圣人。你们把我看得太好了,我也会愤怒,会沮丧,会嫉妒,会有杀意。

“也不用保护我,说什么不让我沾上阴秽,这算怎么?我是国君,应当由我来保护别人。

“要是为了昭国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而不得已必须造孽的话,那这份孽障就让我来承担吧。

“往后荆先生若是为了昭国但行一分孽,尽管告诉我,可予我半分。”

过了不知多久,明明被冷风吹了很久,手脚很冰,脸也冷,但荆玉山却莫名地觉得躯壳内的某处是滚烫的,他不知该说什么,深深向澹台莲州鞠了一躬:“是。

“事成之日,请太子许我相位。”

澹台莲州说:“嗯。七年之约。一言为定。”

七年?

为什么是七年呢?

荆玉山想。

太子是三年前回来的,加上七年,正好是十年。

那年太子应该是三十岁,而立之年,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事吗?

他一路上带着这个疑问,回到屋舍。

同学问他:“你去哪儿了?好像看见是太子送你回来的?”

又酸溜溜地说:“你排场挺大。”

原本将睡未睡的人都一下子醒过来了:“太子?太子送你回来的?太子跟你说话了?”

其他睡着的人也被吵醒,一听到“太子”二字,瞬间瞌睡虫就飞了:“太子来了?”

荆玉山坐下来,脱鞋子,说:“我哪配啊?只是遇上太子夜里出来散步,是太子平易近人罢了。

“也没说几句话。

“你们若是想跟太子说话,直接与他说不就是了?太子温文有礼,一定不会生气,会跟你们说话的。”

众人纷纷失了勇气:“话是这样,但我一见到太子就紧张,心跳脸红。而且,太子那么忙,总觉得会耽搁他的时间。”

“我想着,假如要跟太子说话,总得言之有物才行,一直没想到要说什么。”

“荆玉山?荆玉山?”

荆玉山已经把被子一裹,装成睡着了去。

翌日一早。

黎东先生使人来与荆玉山说,马车、文书、盘缠都准备好了,还有士兵随行,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荆玉山答无不满。

荆玉山准备干完今天的工作,再去向黎东先生道谢。

在路上,遇见了二王子和三王子,俩孩子一脸着急,问:“你们谁见到我王兄了?”

“太子不见了?”

大家都着急起来。

于是问昨天最晚一个见到澹台莲州的荆玉山:“你可知太子最后去了哪里?”

荆玉愣怔,答:“太子去看了建造好的新房子,我在那里与他道别,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然后总算是找到了太子。

他自个儿施施然地从地窝里钻了出来,像是一只鼹鼠探出了头,问:“什么时辰了?”

大家没想到太子在这儿,一齐目瞪口呆地看着澹台莲州走出来。

想问又不敢问。

早上林间起了薄雾,冬日的天光冷冽,他拍拂掉身上的灰尘和草屑,再抬起头,看一眼众人,就像是猜透了他们所有人的心思。

澹台莲州襟怀坦然,为人解惑:“我昨天在这儿睡了一晚,睡得不错,这屋子造得挺好,可以住人。冬天住在这里,绝不会冻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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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跟她爹来了军营。

路上她爹还在跟她发愁:“屋子都快造好了,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活儿做,冬天快到了,到时候土地都冻硬,只怕更不好干活儿。

“那屋子可真好,住在里面,寒风都吹不进去。等攒了钱,以后我们也造一个。”

大丫说:“先把咱家屋顶上的漏洞补一补吧。”

等到了军营。

监管他们的小吏却让大家今天先别急着干活儿,而是把每个人都点了一遍,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记什么?

大丫她爹后知后觉地怕起来:该不会是他乌鸦嘴了吧?做工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要给他们结账,让他们走人了。

小吏的笔刀停下,翻回竹简片的第一个,唤道:“齐大勇。”

大丫她爹站了出来,如遭雷击,沮丧地想:第一个就赶他走吗?

小吏说:“你第一个选房子,你想选哪个?”

大丫她爹没反应过来:“选什么?”

“哦,对。”

小吏朗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记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他对在场的所有来做工的男人们高声公布道:“太子交代了,这些屋子都是造来给洛城百姓过冬居住的。一屋住一户人,你们可以带你们的家人搬进来住。你们都干得很好,人人有份,但是挑选顺序按照劳动成果来排列。其中齐大勇每天干得活儿最多最好,所以由他第一个选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