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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得笔直,掩在袖子下,渗出热汗的双手交握在一起,镇定自若地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你们在慌什么?太子一定会回来的,难道你们希望太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你们乱成一锅粥的样子吗?那像什么话!”

……

郄城。

地震带来的一阵摇晃,让站在堤坝上的韩秀脚下不稳,险些跌进河里去。

韩阳羽一个眼疾手快,伸手把人给抓住,提上岸:“你仔细别掉进去淹死了。”

韩秀着急:“我淹死是小事,要是溃堤引起洪水那下流的百姓们就完蛋了。”

韩阳羽道:“现在不还好好的吗?当时造的时候你跟太子就讨论过,应当没有问题。”

韩秀叹气:“如今是没有问题,但谁能保证一直没有问题,我得检查有没有哪个地方需要修补,倘若有,赶紧得补上,还没修完呢……起码还要五六年……韩兄,你是仙人出身,你说,太子能安然无事吗?”

韩阳羽望向天边:“我不知道。”他叹息着,“我不知道。但是澹台莲州这个人身上总会有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说不定这次也是。”

……

幽国。

边城。

楼琋上城楼对公孙非说:“将军,别再守在这里了,太危险了,因为地震前天城墙已经塌了一段。”

公孙非望着地平线上即将全部沉没的太阳,抬起剑:“你看,前面的那个景色多像我们从荒城出来的那天,只是那次是日出,这次是日落,一直朝那个方向走,就能到达周国国都吧,澹台莲州就在那里。

“你说,要是澹台莲州没有去荒城,我们能不能逃出去呢?”

楼琋干巴巴地说:“可是,我们还是遇见了昭太子。”

公孙非感叹:“是啊,我们还是遇见了澹台莲州,昭太子澹台莲州。你知道吗?我之前梦见了昭太子来了,围而不攻,他让人来劝降。我心知如今的幽王不是明主,不忍心满城的百姓与我一道被围死,却也无法背弃自己的母国向他投降,最后我只能自杀,让你向他献城。这个场景我梦见了无数次,我在梦里自杀了无数次。”

楼琋:“何至于此,将军。”

公孙非摇了摇头:“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期盼澹台莲州活下来还是期盼他死在周国,这次,他要是能回来,天下归心在他身上,还有什么可打的呢?到时候,降便降了吧。”

……

庆国。

庆国地处北方,南方各处已经雪融春至,庆国许多地方仍然是冰封的,庆王也穿着厚厚的裘衣。

一大早,他揣着袖子抱个暖炉,站在一丛芬芳澄黄的梅花树旁,眉头紧皱地望着周国的方向。

庆国王后走到他的身旁,温婉地道:“大王,起风了,快回屋子里去。”

庆王头也没回:“孤再在外面多站一会儿,透透气儿。……唉,看来昭太子所言非虚。”

庆国王后好奇地问:“昭太子还在周国王都吗?”

庆王点头:“应当是的,他说要与周国王都共存亡。”

王后纳闷:“他又不是周国人,他为什么要与周国共存亡。”

庆王:“他是要与天下苍生共存亡。”说罢,又叹一口气,“若是孤留在那里就好了。”

王后惊了,抓住他的胳膊:“大王万万不能这样冒险啊。”

他抬头看向天空。

王后不解地跟着他一起看向天,问:“怎么了?大王。”

庆王心道:苍天,澹台莲州是你选中的人吗?若是你已经选中了他,那我算是什么呢?

……

昆仑。

一处偏僻洞府。

孤身一人的俪姬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打扫着莫须有的尘埃。

她到昆仑已经有一小段时间里,有时一觉睡醒,恍惚觉得自己还是在昭国洛城,又或者在庆国王国,仍然是养尊处优的小公主。

清醒以后,她才会回过神来,明白:哦,她已经在昆仑仙山上了,她抛弃了红尘,抛弃了父母,抛弃了仇恨。

这里很清静,也很寂寞。

但她不后悔。

前些日子胥菀风回来了一天,与她说,昭太子与她父王都没有死,她的父王已经回国去了。

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最近昆仑似乎是多事之秋,胥菀风说她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可能长时间留在洞府,给她留了一只小兔子养,解解闷。

前天,她听见洞府外有叮铃桄榔的打斗声,天上还闪耀起五颜六色的流光,明明是夜里,天际却被光芒染得一片绯红。

俪姬大概知道,是他们仙人在打仗,胥菀风跟她讲过,让她记得要躲起来。

俪姬原以为昆仑应当是世外桃源,没有战争,也没有死亡。

原来哪里都一样……

他们仙人的日子都这样不平静,哪有空去管凡人的事?

不知过了多少天,终于安静了下来。

俪姬想:仙人之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吗?

……

还没结束。

但是告一段落了。

岑云谏四处救火,终于把所有叛乱的人几乎都杀光了。

中途,他灵光一闪,当初太急了,昆仑的大长老们早早地被他杀了,以至于很多事情还没能问出来,但是曾与与昆仑齐名的几大宗门蓬莱,以及蜀山、姑射、方丈,也曾经出过几位仙君。

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岑云谏以前是不打算这么快就去对付大门派的,即便昆仑树大,但人家也是有头有脸有万年传承不输昆仑的老牌名门,不是等闲能对付的。

他原本想要从长计议,花个几十一百年甚至几百年来慢慢攻陷。

然而,如今魔皇出世在即,已经容不得他慢慢来了。

不得已。

岑云谏直接提剑跑到蓬莱,不由分说,找蓬莱掌门决斗,将之重伤抓了回来。

没时间了。

严刑逼问吧。

不过两日,原本衣冠楚楚、一尘不染的蓬莱掌门便被拷打过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

岑云谏亲自做的。

他再一次问:“你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吗?仙君到底是什么?”

蓬莱掌门气若游丝地答:“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岑云谏,我们蓬莱与昆仑世代交好,我何曾得罪过你?你继位的时候我还庆贺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做得这样决绝,迟早会遭报应的。早知如此,当初你们昆仑四处横行霸道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袖手旁观。”

岑云谏说:“我不喜欢杀人,我也不喜欢伤人,对你这样做是迫不得已。对不住了,师叔,谁让我问你们关于魔皇的事,你们谁都不愿意告诉我呢。既然你们不愿,那我就只能用剑撬开你们的嘴了。”

他问:“蓬莱那位仙君葬在哪里?”

被活活的剥皮抽骨实在太痛,蓬莱掌门受不了了,哭喊着说:“没有,没有安葬。蓬莱的那位仙君与魔皇同归于尽,据我所知,每一任仙君都与魔皇同归于尽了。我只知道这么多,我只知道这么多,魔皇马上又要出世了,只有你能对付他。”

岑云谏掌中缠着从昆仑掌门手指抽出来的血筋,一寸一寸地往外抽:“我不信,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你在骗我,我要是去黄金台会发生什么?”

蓬莱掌门痛到极致,反而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我也只有八百岁,我没有见过上一位仙君。你怕了吗?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你是仙君,这个仙界不就应当由你扛起来吗?”

岑云谏:“……”

岑云谏不尽相信,可是也没时间去考察证明了,想了想,带着蓬莱掌门一道去了黄金台,囚禁在附近。

不多日,把蜀山、姑射、方丈的掌门也一一抓了过来。众门派的弟子纷纷来营救,虽说凡人不够多,但是来了足够的修真者,聚集在黄金台附近,竟然真将结界所需的灵气给补上了。

此时。

离预测的魔皇出世之日还有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