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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争日, 意思是每一天都极为重要。

乡亲们种地没闲着,纪炀等人也一样。

特别是凌县尉, 县城跟凌家湖两头跑, 好在他会骑马,路上也能节省时间,凌家湖的化肥作坊忙得厉害。

现在凌家湖百姓一边春耕, 一边经营作坊,还好在纪炀指点下腾出人手,算是忙得过来。

这样一来, 每每凌家湖百姓看到纪炀,那都跟看神仙一样。

不是知县大人, 他们能有这样的好日子?

上集村则是一边种地, 一边开耕种葫芦, 有葫芦江家领着, 全村每家每户都在开耕荒地。

他们也忙得很。

剩下的马家湾, 三江村,玉家湖同样抓紧开耕, 他们开耕荒地目的是种粮食。

别的优势没有, 多种田肯定没错吧?

大家有多余精力开耕荒地, 也因为今年多了那么多耕牛使用, 各村又发了农具。

有了工具自然事半功倍,百姓们是最勤劳的,能挤出一点时间来多种粮食, 他们谁都不肯放过。

可能也跟当地民风有关,纪炀刚来的时候, 就听老大人夸过此处, 除了说这里百姓风气果决之外。

还有一句专务稼穑, 看来一点也没错。

不过纪炀也没忘了这三处百姓,他们三个村子没有格外收入,分农具的时候多照顾了些。

放在别处,另外两个村子可能有意见。

可这是纪知县啊!是他们小知县大人,他这么做肯定没事!

以此也能看出纪炀在扶江县百姓心中,已经有些威望。

过分农具的三个村子自然也只有感激的份。

分的时候纪炀还看到玉家湖里长去跟玉县丞搭话,玉县丞也跟平常一样,不远不近,倒是让对方弄了个尴尬。

纪炀看了也笑,知道玉县丞并无恶意。

这边春耕忙,纪炀骑马下去看了几圈,平安自然也在身边,只是临近四月,平安明显有些不安。

不安的原因纪炀明白。

无非是汴京那边科举将近,如果他的庶弟考上进士,只怕他的位置更危险。

就连专心做葫芦,又没事教导江小子江乖乖的滕显也来过几趟。

纪炀则吩咐他写了几封信回去,其他的事半点都没做。

这会见平安担心,纪炀笑道:“不用怕,他今年必然考不上。”

必然考不上?

平安疑惑看过来,纪炀又笑:“科举之路本就艰难,以他的心性,又怎么考得上。”

少爷说得太过肯定,让平安也不由得升起信心。

如果写信回去的滕显在这,必然明白怎么回事。

因为他那几封信,写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滕显一想到就忍不住轻咳,只能说纪炀还是那个纪炀!别看现在总是笑眯眯的,要是闹起来,谁也拦不住。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人变了呢。

骨子里还是那个骄矜的伯爵嫡子?

滕显的信送到汴京那群纨绔手中,已经是四月初五,也就是科考的前一天,各家学子都在准备东西,明日赶赴考场。

一时间这些信竟然成了烫手山芋。

因为上面写的话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特别是纪炀的好友“麻奋”,他去年刚被安排了好差事,对纪家二公子那是心悦诚服。

现在看到信后第一反应是,纪炀疯了。

第二反应是,纪家二公子死了的话,那他怎么办?!

没错!

这信上的内容便是,纪炀已经雇人到了汴京,想要杀了准备科举的纪家二公子!最差也要暴打一顿!这才能解他心头怨气。

纪炀还放话了,以为他不在汴京,纪二就能斗起来?做梦!

滕显在纪炀酒醉的时候听说的,一听这话赶紧写信回来,让纪家二公子小心点,特别是科举前后,容易挨打,打死为止。

虽说打死这话可能夸张,但对人的冲击可是不小。

麻奋听此,自然慌不择路去纪家禀报此事。

明日就要上考场,任凭再心大的考生都会紧张,何况纪二。

不过纪二也非常人,稳稳心神呵斥道:“胡说什么,纪炀远在潞州小县,还能翻出什么花?他雇人?他有这个本事吗?”

想后世高考前,哪个考生不是胆战心惊,睡觉都睡不安生。

现在的科举比高考还要严苛重要,所以纪二虽然嘴上稳住,心里难免慌乱。

这事让纪二生母知道之后,也嗤笑:“不过是个蠢的,他还真能如此?明日我儿就要进考场,那里层层包围,官兵把守,他的人还能进去?”

“只要进了考场,我儿不用担心。好好考上,等你考上了我也能当正室,那你也是嫡子,还怕他?”

“明日让家里几个护院跟着,绝对没事。”

两人正说着,只听下面人匆匆来报。

“不好了,大少爷派人回汴京,说要取他珍藏的宝贝,这会已经到二门处。”

“什么?!他的人过来?!”

“不会真的要来打他吧?!”

那群人被纪二生母喊家丁硬生生拦在门口。

也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泼皮,硬是在后门等着,一直等到第二天纪二要去科考,眼看着就要往前面凑。

最后还喊了句:“那也行!等二公子科考结束再说!”

在说什么?!

后面这些人竟然四窜而逃,眼看不是什么正经人。

纪二生母,也就是伯爵府侧室并不敢真的让人驱赶,生怕纪炀的人做出鱼死网破之举。

纪炀光脚不怕穿鞋,她儿子还要顾及名声!

真那么做了,就算考上功名,那后面的官声也就没了。

纪二生母都有些慌乱,更不用说纪二本人,他被二三十家丁团团护送,还是觉得不安。

但考场门口的时候,立刻迎来一阵嗤笑:“哪家贵公子,要二三十人护送。”

“这是科举场,当然要讲排场。”

众人立刻又笑,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是谁趁机绊他一脚,直接摔到地上,这下笑声更大。

旁边同样进考场的林家大公子见此,心知这位纪二公子的科考已经没了一半。

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以及纪炀派人回伯爵府“取”东西的事他都听了,这些传言足够让纪二吃不下睡不好。

科举压力本就大,又遇到这种事。

刚才跌的一跤,已经把心气跌没一半。

科举之路何等艰难,他都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考中,又何况他。

攻心之计。

纪炀用得实在巧妙。

至于名声?先不说他根本没做。

就算做了,也不过在许多荒唐事上加了一笔,他怕什么。

疯子可怕,冷静装疯的人更可怕。

林家大公子心里清楚,却并不想开慰眼前的纪二。

自然因为纪家伯爵府的内斗,他早已知道站在谁那边,以纪二母子所做之事,纪炀怎么做都不过分。

所以林家大公子走到面前,居高临下看向纪二,像是看什么蝼蚁一般。

“让一让。”

纪二下意识退避,又见大学士林家嫡长孙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像是看什么低贱的玩意儿。

一时间纪二心口直想吐血。

科举正式开始,纪二勉强坐到位置上,膝盖隐隐作痛不说,心里还不安得很。

纪炀说要打死他?

打死他?!

其实纪二并不知晓,他刚进考场,那群叫嚷着要进伯爵府的混混直接离开,等纪二生母娘家反应过来去捉,这些人只说收了匿名给的银钱来捣乱,别的什么也没做。

另一边的纪炀猜到汴京发生什么,跟平安解释过后又道:“即使他考中了,那又如何?”

“考上科举,对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过半步踏入官场。”

“他娘愿意扶正便扶正,他想当嫡子嫡子。”

“只可惜我在一日,他永远当不了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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