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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需要打五下,因为顶嘴,又多加了五下。

这期间,薄莉想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冷静——冷静,不能尖叫,不能对骂,不能扯过藤条打回去,冷静——

十下打完,她就算想骂也痛得说不出话,后背全是冷汗,手心像被开水烫过一样通红肿胀,隐隐要渗出血来。

嬷嬷收起藤条,丢给她一小罐药膏,罚她在帐篷里呆着,不许吃晚饭,不许四处闲逛,“晚上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薄莉接过药膏,忍气吞声说了声谢谢,转身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她立刻从脏衣服堆里找到急救包,吞了一颗布洛芬,给伤口涂了碘伏。

她没有消肿的药膏,也不敢用嬷嬷给的药,只能躺在床上发呆,数着时间等药力生效。

……

不知过去了多久,薄莉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

有人拖着重物,走进她的帐篷。

他似乎有些跛脚,一瘸一拐,脚步声一轻一重,拖的东西也不太安分,一直在挣扎,发出“呜呜”的叫声。

埃里克?

薄莉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不敢起身,怕自己判断有误,虚掩着眼睛,从睫毛的缝隙向外望去。

果然是埃里克。

他手上拖的重物,居然是嬷嬷。

嬷嬷的嘴被抹布堵住,两只手被绳索反绑在身后。她并不是苗条的身材,是个结实有力的中年妇女,不然也管不住马戏团那么多大孩子。

埃里克却用一只手抓着她的衣领,轻轻松松提了起来,把她拖进帐篷里。

他不仅有着非人的恢复力,力气也大得惊人。

一切就像是恐怖片里的画面——他本身就是恐怖片的主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酸味和尿骚味。嬷嬷被他吓得浑身冒汗,控制不住地尿了裤子。

埃里克却像是没有嗅觉和听觉一样,无视了嬷嬷身上的异味,以及她喉头模糊不清的求饶,把她扔在椅子上,用绳子捆紧。

从薄莉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他粗暴的动作,吱呀摇晃的椅子。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朝她走来。

薄莉脑袋有些混乱。他这是在干什么?替她报仇,还是借机宣泄内心积压的杀戮欲?

脚步声停下。

埃里克站在她的面前,似乎在打量她肿胀发紫的掌心。

他明明年龄不大,身形也瘦得吓人,骨架却长得又高又宽,严严实实挡住了帐篷外的光亮。

呼吸声在她的上方响了起来。

粗重,沉闷,回荡在白色面具里。

恐怖片里都会有这样的呼吸声,缓慢有力,象征着凶手体内的兽性,逐渐迫近受害者的丧钟。

但他并不打算杀她,甚至想要保护她。

为什么?

薄莉听着他的呼吸声,一动不敢动,从头到脚如石雕一般僵硬。

他的视线比呼吸还要有存在感,在她的手掌上缓缓移动,像一把精确的尺子,丈量伤口的长度,评估伤口的深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薄莉心脏怦怦狂跳,被他盯得浑身发麻。

几十秒钟过去,他似乎完成了评估,转过身,一把抓住嬷嬷的衣领,连人带椅子拖到了她的床前。

薄莉看不到具体画面,只能根据声音和气味想象——呼吸声,脚步声,衣料摩擦声,模糊的哀求声,以及越来越重的汗酸味和尿骚味。

只听砰的一声,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薄莉吓了一跳,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眼前的一切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

埃里克站在她的面前,背对着她,像按住屠宰场的牲畜一样按着嬷嬷,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毫不留情地插进她的掌心。

见她醒来,他转头看向她,白色面具后,眼中还有几分残存的森寒戾气。

嬷嬷则像看到救星一般,拼命摇晃椅子求救。

一时间,帐篷内只剩下椅腿接榫处吱吱呀呀的声响。

与此同时,埃里克拔出匕首,漠然地甩了一下上面的血迹,似乎准备离开。

不知为什么,他笃定她会救嬷嬷,而不是感激他“以牙还牙”的行为。

……薄莉的确不想感激他。

这不是合理的报仇行为。

今天爽是爽了,明天呢?

谁去善后?

他在嬷嬷手上捅了这么大一个血洞,她明天得用一百句谎话去弥补。

然而必须承认的是,他的举动让她感到了一丝古怪的、炽热的安全感。

这是她穿越以后没有感受到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惶惶不安,总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摒弃不该有的情绪——恐惧、紧张、愤怒。

即使被藤条抽打,她第一反应也是冷静不能还手。没人会帮她。她在这个世界是孤身一人,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但这并不代表,她当时没有感到愤怒,不想报复。

不错,埃里克的报复行为非常不妥,给她惹了不小的麻烦。

但是今天,她已压抑太多情绪,没必要再压抑下去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想到这里,薄莉略过嬷嬷求救的表情,掀开毯子,抬头望向埃里克,诚挚地说道:

“……我困了,你能陪我睡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