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三章合一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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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要确定一般,顾怀茗站了起来,冲着服务员说:“大建的人出发了吗?”
服务员立刻说:“我去问问。”
但不多时,她就回来了,“顾司长,并没有出发。”
而这时候已经八点五十五了,离着谈判开始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这会儿不仅仅是许如意和顾怀茗发现了,任晓友他们都觉察出了不对劲,纷纷过来问许如意:“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会要玩什么心理战术吧。”
这个说法倒是有人赞同:“听说外国有种谈判技巧就是拖延时间,让对方不耐烦,从而打破对方的节奏。”
他们这么一说,不由自主地都看向了许如意,谁都知道许如意上次是半截出现的,好像她一来节奏就不一样了。
难不成是故意设计的?
许如意:……
她看看表说:“已经到了九点,我们可以催催他们了。”
吴海棠作为翻译立刻点头:“我来。”
就这时候,门却开了,大家都以为是大建的人过来了,纷纷往那边看去,哪里想到,出现在门口的却是陆时章。
陆时章的脸色很一般,眉头微微皱着,口气很是严肃地说:“刚刚大建铁工所的工作人员致电给我,说是他们昨晚吃到了不合适的食物,现在集体肠胃不舒服,无法今天进行谈判,今天的谈判取消了。”
“啊?”任晓友直接就来了个最真实的反应,事实上,大家心里都一样,都是这个字。
——啊?
作为涉外宾馆,全省的外商外宾都是住在这里,饮食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有人在这里吃坏了肚子。
这个原因简直离谱!
许如意问:“严重吗?”
陆时章说:“已经检查过了,目前还好,不过今天的谈判的确不成了,大家先回去等候通知吧。许如意和顾怀茗跟我来。”
等着上了车,陆时章的表情却是不一样了,没有了刚刚的严肃,看起来倒是心情不错。
都不用许如意开口,顾怀茗直接说:“假的吧。”
陆时章点头,“他们的确没有任何指征。”
那就是装的。许如意这会儿已经确认,的确是冲着他们来的,而且那个举报恐怕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一定会再次出现,他们拖时间等着呢。
也怪不得陆时章轻松。
这两天,李同志那边恐怕是高度紧张,就为了捉住这个人,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现,什么时候出现,如今倒是能确定了。
只是怎么布控的,怎么抓的,甚至是第一次的举报信是从什么地方投递来的,许如意作为局外人其实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这一天虽然心神不宁,却也无从排解。
就是同事们都有点受影响:“他们这么拖什么意思啊!”“我觉得我有点浮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了。”
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到了晚上十点,依旧没消息,许如意都以为这一天又是没消息的一天了,没想到,半夜里电话响了。
因为她有燎原总厂的事情要处理,所以省厅招待所专门给她配了一间有电话的房间。
电话就在她耳边,夜半的铃声直接将许如意吓了一跳。
她腾地坐起来,朦胧地看向四周,四周都是黑的,只有电话叮铃铃的响个不停,许如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接了过来,就听见里面顾怀茗的声音:“我在楼下,下来吧。”
虽然没有说,但许如意可以肯定,人抓到了!
她立刻挂了电话,穿上衣服,直接就往楼下奔去,上一次半夜这么吓人的时候,还是老厂长被砸了。
而这次,急迫不亚于那次。
到底是谁?
许如意一直跑到了那辆吉普跟前,直接跳上了车,还在想。
她一上车,顾怀茗立刻启动,车子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了轰鸣声,开了出去。
许如意问:“是谁?”
“没说,电话里不好说,过去就知道了。”
许如意点点头,这会儿,她才低头看了看手表——刚刚匆忙抓来的,时间指向了凌晨的一点半。
已经这么晚了。
1981年午夜,即便是南州市这样的省会,大街上也是空无一人,车子快速的掠过旁边的树木和房屋,到达了第二职工电影院。
这会儿,许如意才看到了后院的警卫,果然不是普通的单位。
等着车开进去,许如意跳下,才发现小楼有好几间房间亮着灯,显然有不少人在加班,顾怀茗说了句:“跟着我。”
就带着她上楼了。
这次还是三楼,还是那间房间,不过门开着,许如意一到门口就瞧见了陆时章和李同志都在,瞧见他俩,陆时章就说:“如意,进来吧,把门关上。”
大概知道许如意最关心是谁的问题,他根本没有等着许如意问,直接就说了:“是齐丰年!”
居然是齐丰年!
他是进出口管理处的科员,许如意第一次跟着张维来省厅,就是他接待的,他也参与了东阳厂的设备升级改造,但不是这次谈判组的人员。
许如意对他印象很浅淡,明明他是认识比较早的人,但是他并不显眼。
仿佛很喜欢看书,但话不多,许如意对他的了解就是很有界限感,属于他的事情一定会干好,但是不属于他的事情半点也不帮忙。
组里很多人对他有意见,毕竟这是个讲究奉献的年代,尤其是在东阳厂升级改造过程中,大家都是抛家舍业,住在东阳厂的。
一般情况下,自己的活干完了,就会去给别人帮忙,在大家看来,他们是一个整体,只有一起努力,才能又快又好的完成。
但是齐丰年是拒绝的,忙完了他就下班了。
不过在许如意的年代,这种界限感非但不是错的,还是大家提倡的,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并没有因此而对齐丰年有任何的质疑。
为此,齐丰年有次还专门找到她说了一声谢谢理解。
居然是他?
“人赃并获吗?”
李同志点头:“是,我们在可能投递的地方,布下了人手,他投递的时候是直接抓到的,并且他手里的举报信也是跟上次同一个内容,除了个别字句有所修改,都一样。”
许如意点点头,那就没什么疑问了,“为什么说了吗?”
李同志摇头:“还没有,带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肯开口。我们的人正在问询,也去了他家搜查,稍等等吧。”
许如意就坐了下来,屋子里很沉默,许如意偶尔抬头,能看到每个人的样子。
李同志一向是面无表情,他应该是见了很多了,所以即便是一个新的间谍落网,依旧可以保持这种状态。
倒是陆时章脸上有一种失望和警醒并存。
这是许如意理解的,毕竟一个省厅工作人员,是这个年代有知识的人,是国家大力培养的人才,更是做着为人民服务的岗位。
这样的身份反而背叛了自己的祖国,怎么可能不失望,怎么可能不警惕呢。
倒是顾怀茗很不一样,他就坐在那里,倒是没有平日里那般吊儿郎当,表情却是异常地平静。
比起来,李同志的面无表情好像是工作时的伪装,他不能透露过多自己的情感。倒是顾怀茗的平静,仿佛是经历过很多风雨。
许如意就是觉得顾怀茗一定有故事。
至于许如意,她的感觉很复杂,她看过无数谍战剧,并且津津乐道,可她从来未曾想过,有朝一日间谍居然会在身边。
她原先只觉得,国家落后工业发展艰难,现在才知道这种难,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一无所有起步困难,还有诸多不能明言的困难,譬如背刺。
我们的祖国母亲艰难前行,却要被怀里的孩子背刺。
她的国,何其难!
不知道等了多久,门才被敲响,有人在外面汇报:“李同志,找到了他的账本。”
东西很快拿了过来,讽刺的是,那是个写着机械厅1980年优秀个人的奖励的红字胶皮笔记本,上面记载的却是齐丰年收到的出卖祖国的钱。
第一笔是1979年,足足有六百块。
后面就渐渐多了,时不时会有几百块钱入手,而最后一笔就是这次,大建铁工所付给他了足足1500块钱。
一共不过两年时间,加起来足足有七千块之多,这相当于这个时候一个工人十几年的工资总和。
可想而知齐丰年卖出了多少情报。
搜查人员还说道:“现金并不多,但他家里有很多不符合工资的物品,譬如说有进口手表两块,有皮夹克三身,有金项链两条,金戒指四个,不过看起来都是新的,他没有用过。应该是都购买这些东西了。”
那些东西自然也就带来了,李同志直接说:“把这个账本一块拿给他,走,听他怎么说?!”
许如意也跟着过去了,这次的房间只有一张大玻璃,显然是那种单项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隔壁房间的齐丰年,但齐丰年看不到他们。
齐丰年本来是麻木的坐着,但当门打开,问询人员拿着那些东西和账本进来的时候,他就破防了,抱着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是,我不想的!”
他的声音充满着后悔,不过许如意心却很平静,那么悲痛的哀鸣,她却觉得厌烦,她的国是那么艰难地向前走,可身为一分子的齐丰年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