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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冷,大家都点热炒,后厨热气腾腾。

周涯颠着锅,突然听见小窗口那边有人大声问:“喂,这些得送哪一桌?”

周涯看过去,是方珑。

抽油烟机声音很大,周涯几乎用喊:“怎么是你?阿丰他们呢?”

方珑也喊:“都在忙!你告诉我哪一桌就行,我来送!”

周涯默了几秒,才说:“椒盐油筷是九桌的,杂鱼鼎是七桌的,两份炒素粿,分别是四桌和一桌……能记得住吗?”

方珑语气轻松:“小菜一碟啦。”

周涯提醒:“杂鱼鼎很烫,你记得用布垫!”

方珑小声嘟囔:“啰嗦。”

她来回跑了两趟,刚把那几盘菜送完,小窗的上菜铃又响了。

这次有热汤,小窗口有点儿低,周涯半弯着腰叮嘱:“汤很烫,拿稳点儿。”

“放心吧,不会给你添乱子的。”

方珑懒得拿抹布,干脆手往袖筒里缩,直接用外套袖子垫着,捧起大碗公转身走了。

周涯揉了揉鼻尖,回炉灶旁继续自己的活儿。

方珑再送了几回菜,有客人扬手,粗声粗气地喊:“小妹!来多半打啤酒!”

方珑脚步不停,声音嘹亮地应了声:“行嘞!”

她抱着六瓶珠啤过来,客人见她面生,好奇问:“小妹,你是新来的服务员啊?还是酒促?”

方珑熟练地开瓶,笑笑说:“都不是,阿哑是我哥。”

“哦!原来是老板家属。”客人又问,“小妹今年多大啦?”

正好有别的客人招手唤她,方珑没回答他,帮忙开了最后一个酒瓶,丢下一句“慢用”,去招呼别人了。

周五晚,客人越来越多,阿丰看见方珑下场帮忙,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是真顾不上了。

而且本来以为挺作挺娇气的一祖宗,干起活来倒变了个样子,见她游刃有余地游走在每桌客人之间,不怕脏不怕烫,阿丰也安下了心。

方珑知道大排档的活儿不简单,但只有真正经手,才知道有多琐碎。

陀螺似的忙了不知多久,才终于有空喘口气。

只是屁股还没坐热,又有客人结账欲走,方珑走去传菜窗那儿准备拿厨余桶来收桌子。

有人比她快了一步拎起桶。

周涯的目光从方珑沾了油渍的袖口一掠而过,说:“剩下的我来就行,你先回家吧。”

“没事,我看你这儿今晚人手不足,就帮帮你吧。”方珑语气中有种大发慈悲感。

阿丰路过,竟也能没头没脑地插上一嘴:“刚才真有些忙不过来,谢谢祖宗您的帮忙啊!”

方珑:“客气客气。”

周涯没接话,拎着桶去收拾杯盘狼藉。

刚腾出来的空桌很快被新的客人占上位,阿丰去招呼记菜,方珑从消毒柜里取出餐具,给客人一一摆上。

这组客人比较讲究,自带两包菊普,让方珑帮忙泡壶茶。

方珑不知道茶壶放在哪里,走到杂物间,瞧见周涯在里头,背对着门,窸窸窣窣不知在找什么。

“周涯。”方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声线还像往常一样,“有客人要泡茶,我找不到能用的茶壶。”

周涯侧过身,手里捻着两块花布料,想了想,说:“在热水机旁边的柜子里,有可以泡大壶茶用的茶壶。”

方珑说“好”,转身要走。

周涯及时开口唤住她。

他把手里的布递过去:“虽然拆了包装,但是是新的,先凑合着用。”

方珑接过来抖开。

原来是俩袖套,洗碗用的那种,白底小碎花,不知在角落里被遗忘了多久,折痕明显,还有些泛黄。

但确实是新的,布料没有下过水的痕迹。

方珑一时没反应过来:“给我这个干嘛?”

周涯眼帘半耷,垂眸盯着她的袖口看:“袖子都脏了。”

方珑怔住,抬起手,往前凑了凑,才看清,袖子上还真是沾了些油渍。

她的外套是黑灰色的,袖子也是深色,其实污渍并不明显。

但周涯却能看到。

她心跳莫名变快,也不走了,杵在杂物间门口挡着路。

本来她想调侃几句,像是常用的“你年纪是大了点儿但眼力还行”,话都滚到舌尖了,蓦然转了个弯。

“周涯,”方珑勾了下嘴角,但眼神挺认真,“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