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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岳神殿开放了几个月的时间,这样暗地里的交易市场已经稳定成熟,就固定在色|欲海附近的这个镇子上。能来到这里的人,多半都有那么一点的实力,也比较有拿得出手交易的货物。

为了让付云疗伤恢复,苗红儿和穆雪在镇子上找寻了一间空置的小屋稍事休整。

“小雪你是不是进阶了?看上去仿佛和先前不同?”

“过色|欲海的时候,师兄传了一套心法。借着魔物喧哗炼心,反而让我一举突破了境界。如今已经明白了龙虎交|媾之意,初识产药之法。”

“竟然还能这样的巧门?倒合该是你的机缘运数。”苗红儿赞叹道,“天地间以阴阳相交而生万物,人体内以龙虎交媾而生大药。这正是将来凝结金丹的基础。”

“这个境界可不容易领会,你看我宗内门筑基弟子何其之多,但金丹期的师长却寥寥无几。其中大半倒都是因为领会不到这一心境,无法采药归炉,更不用说去矿留金,成就金丹了。”

她蹲下身摸穆雪的脑袋,真心实意祝贺,“你小小年纪便领会了这个境界,可见根骨绝佳,以后好好修行,必定有希望成为师尊那样的金丹修士。”

穆雪看向昏睡在床榻上的付云,心生感激,“哪里是我根骨绝佳,全是多亏了师兄指点照拂才有这样的体悟。”

苗红儿笑道:“云师弟确实天资聪慧,素来对修行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如今师姐我除了在体术上还能胜他一二,其它的境界修为倒是落到他后面去了。”

她卷了卷袖子,“以后我多吃点,争取超过他。”

穆雪想起过情|欲海时的惊涛骇浪,问到:“师姐你是怎么过来的?我们渡海的时候实在险之又险,差点没命到这里。”

苗红儿挠挠头,“你师姐我是以食入道,过海的时候倒也没找道渡舟,直接从海底走的。海底全是世间各种美食,我一路吃着吃着,就过来了。好像也没多少困恼。”

苗红儿舔了舔舌头,确实也有些危险,欲海中的食物实在过于美味,险些沉醉其中上不了岸。幸好心里还落着点责任,终究挣扎着回到岸边。

“据说渡过欲海的难易,主要根据渡海之人执念的深浅而变化。执念越深,欲海中孕育出的妖魔就越多。”苗红儿奇道,“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遭遇那样的惊涛骇浪?”

穆雪掰了掰手指,“奇怪了,过海的就三个人,我,师兄和岑千山。”

“原来是他啊。”苗红儿恍然大悟,显然她也是话本爱好者之一,“你们为什么要和多情山同舟渡海。难道没听过他痴恋亡师,守节百年的故事吗?都在魔灵界传为经典,甚至流传到我们仙灵界来了。”

穆雪石化了:“啊。”

“你太小了,没听过就罢了。付云他可能是太古板了,从来不沾这些。”苗红儿摸了摸下巴,转头看床榻上一身是伤的师弟。

朗月清风,云中君子。

自己这个清高矜贵,恪守礼教的师弟竟然走得是情|欲海?

这要是被宗门内的那些师妹们知道了,只怕不知道要打翻多少醋坛子,又哭湿多少条手绢。

到底是谁夺了师弟的芳心?苗红儿百思不得其解。

同样一头浆糊的穆雪迷茫地走在营地中的道路上。

曾经看见师姐们看那些话本的时候,她只是付之一笑。以为不过是一些以讹传讹的话本罢了。毕竟她都亡故了一百多年了。穆雪这个名字被后人编排成什么样,都不足为奇。

但这次看到小山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隐隐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来。

小山抓着自己肩膀时的那双眼眸,反复在脑海中出现。那里眸色深深,似乎有碎了的冰川,百年的时光,千言万语不敢言的昏乱。

小山口中的心爱之人,总该不会真的是……自己吧?

这样说起来,会不会是自己当年真的做过了什么不负责的事,让小山心中生了误会?

穆雪心中一惊,慌忙摇头。时间毕竟过去了上百年,自己又转世为人,当年的记忆有不太清晰之处也是有的。

这样想想,明明没有的事,也免不了越想越心虚。

不知不觉中,她正好走到了营地中热闹的交易市场,在一大堆功法,秘籍,食谱,曲目中,有一套经典传颂的话本卖得最为畅销。

穆雪犹豫再三,终于偷偷摸摸卷了一本《穆大家辣手摧徒记》,藏着掖着带了回去。

师兄昏睡在床,师姐觅食去了。

穆雪回到自己休息的小屋,反锁屋门,放开神识确认四下无人,从怀中拿出那本小册子翻开了第一页。

只见书内细述:岑千山容姿俊美,朱颜如玉,卖身为奴,一时引来无数世家子弟竞价,欲将其收入囊中,圈为禁|脔。

其中更有柳家嫡女,烟家大小姐争相出手,互不相让。最终均抵不过穆大家出手豪阔,抱得美人归。

穆雪捂住脸,这故事虽描述的夸张了些,但大抵还是有些真实的影子,再看下去,不知是否能让自己想起一些当年不太记得的细节。

只见书中又道:穆大家其人,却是那风月功名的首榜,脂粉堆里的英雄。成日里游蜂戏蝶,寻花问柳,交尽浮罔城中美貌郎君。

自打得了岑千山之后,却也不急着玷污,倒是心生一计,收为徒弟,好生调|教到一十八岁。耐心等到岑千山成年之礼。方才小宴狐朋狗友,传那徒儿前来伺候。

却见那徒儿怎生模样?银带黑蟒勒细腰,精实且韧;玉履金靴收劲腿,修直且长。一双含屈带怨眉,两道脉脉含情目,面如寒霜胜雪,鬓似刀裁墨染,竹艳松青不胜春,刚被风流沾惹,欲拒还迎中。

穆大家饮了几杯醇酒,又见着这般人物。心中难捱,当下借着酒劲把那俊美郎君送入罗帷……

穆雪砰一声合上了书页,心中怦怦直跳。

左思右想,自己死于雷劫之前。小山却已经长大成人,翩翩少年郎,陌上人如玉,引浮罔城中无数少女动了芳心。自己也确实为他办了酒宴,请了红莲并年叔等几位知交好友。酒宴上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是有。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酒后失德,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她双面烧红,想了半天,小心翼翼再翻书页。

只看见那一章辣手摧徒的经典曲目:狐朋并狗友掷灵石为注,赌那位铮铮傲骨的徒弟能倔强几时?只听得房中初时还传来挣扎不屈之声,过不了片刻,听见有人低声讨饶,“师尊饶了小山这回。”

再细听时,屋中春意渐浓,酒醇愈香,早已共醉不知天日。

可怜那岑小郎君,一颗芳心自此这般错付。

只恨穆大家寡情薄幸,辣手摧徒之后,依旧花心不改,今日会烟家少爷,明日遇柳家公子。竟是对已然到手的岑千山始乱终弃,不闻不问,连个名分都不曾给。

直至她身损陨落,岑千山却是痴心不改,坚贞守节,苦手寒窑一百八十载,至今不悔。

悲兮?叹兮?

穆雪看到这里,目瞪口呆,恨不能两个巴掌拍醒自己,让自己回想起当年之事。

若是当真如书中所言,自己合该被天雷劈死一点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