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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是下课时间,同学都在外面玩,玩滑滑梯什么的,路晴画很少去玩这些,她一般捧着书坐在秋千那边。

路年年过去时,路晴画身边不意外围了同学。

她正欲开口喊姐姐,便听到路晴画的声音,她在跟同学说话,“你想跟路年年玩你就自己去,别找我。”

同学张了张嘴,惊讶说:“可她不是你妹妹吗?”

“什么妹妹?”路晴画童言无忌道:“她算哪门子妹妹,她不过是我大伯和大伯母收养的小孩而已,她不是我们路家的人。”

同学震惊,“真的呀?”

路晴画那会也小,即便在路年年面前很懂得掩盖情绪,可跟好朋友,却是什么都愿意说的。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她撇着嘴说:“我之所以对她好,是我爸妈说要对她好点,不然我一点都不想和她玩,一个来路不清的脏孩子,有什么资格做我妹妹。”

她打从心底不喜欢路年年,但她爸妈告诉她,她要对路年年好一点,只有这样,大伯母的朋友才会教她钢琴,大伯也会喜欢她,会给她买礼物,她想要的裙子,都可以拥有。

路晴画很聪明。

但那会年龄却也不大,她只记得父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

但对好朋友,她忍了一个礼拜,还是没忍住,把内心想法说了出来。反正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可能会去告诉路年年。

就算是告诉了,就路年年那傻乎乎的劲,她也不会相信,不会放在心上。

但路晴画真没想到,路年年不仅记下了这一段,还记了近二十年。

以前,路年年从不知道自己记忆里这么好,以前爸妈和老师教什么,她都是当场记住,隔天就忘记的。

唯独路晴画那天说的话,像印记一样刻在了她脑海里。

到现在,也没忘记。

……

-

听路年年说完,路穗穗大概能感知到她心里的那种感觉。

她本来就因为自己是路家收养的小孩,生活的惴惴不安,时时刻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苏瓷和路景山给了她很多爱,打消了她很多胡思乱想的念头,可路晴画的一番话,让她打回原形。

她不得不时刻去提醒自己,她不是路家的人,不是路景山和苏瓷的孩子,她像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人,她不应该享受路家给她的好。

路穗穗其实也体验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高一她爸妈去世的时候,因为她还没满十八岁,她到叔叔家住了一段时间。叔叔家有个儿子,比她小几岁,正好念初中。

路穗穗的爸妈是做生意的,即便是去世了,给她留下的资产也不少。

可叔叔一行人对她,却并不怎么好。

表面上,他们是把她当侄女,做什么都会喊她,吃水果吃饭等等。

可路穗穗就是觉得自己在欢声笑语的那个家里,格格不入。

住了两个月,路穗穗实在是不习惯,回了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家里。虽然一个人显得有些孤单,晚上也会害怕,但她就很舒服。

寄人篱下的那种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路穗穗垂眸看她,摸了摸她脑袋,低声问:“之后呢?”

“之后?”路年年也不敢表露出来自己知道她在背后说自己,因为她怕自己表现出来了,幼儿园都没有人愿意和她玩了。

她自然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小孩的情绪很难掩饰。

晚上到家,她闷闷不乐。

苏瓷第一时间察觉出来,问她怎么了。

路年年也不敢说。

苏瓷没办法,只能去问老师,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学校跟同学闹矛盾了,老师自然也不知道。

可路年年不说,苏瓷他们也没办法。

但过后不久,苏瓷隐约察觉出来了些许。

路晴画到路家找她玩的时候,她都腻在苏瓷旁边,不想出去。

以前,她都是欢天喜地就跑出去的,嘴里还会嚷嚷说找姐姐玩。

再后来,她们渐渐长大。

路年年十岁那年,苏瓷才问她,说是不是不喜欢路晴画。

那会苏瓷病的严重了些,路年年老实告知。

那么几年下来,她早就跟苏瓷成了无话不说的母女。

听完,苏瓷跟路穗穗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年年,你要记住。你跟爸爸妈妈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但只要你还愿意留在家里,你就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孩子,爸爸妈妈也永远爱你。”

从在家门口捡到她那一刻起,苏瓷和路景山就做了决定。

他们会养好她,有自己自私积德的念想,他们希望自己那丢失的女儿也能被人好好照顾长大。

她看向窗外,“同样的,爸爸妈妈也爱你姐姐,我们也想找回你姐姐,让你们姐妹一块生活,把你们抚养长大,再看着你们出嫁,如果你们不愿意,那爸爸妈妈也愿意养你们一辈子。”

说着说着,苏瓷哭了。

她想路穗穗了。

路年年知道她有个未曾谋面的姐姐,知道那个姐姐走丢了。

有时候,苏瓷经常会一个人躲在房间,坐在地毯上,捧着一本相册掉眼泪。路年年其实是早熟的,在亲情和爱这方面,她异常敏感。

从小,她就给自己灌输了念想。

如果姐姐回来了,她一定一定要对她好。

因为爸爸妈妈把在姐姐回来之前的爱给她了,那她要把自己以及爸爸妈妈的爱,都给姐姐,让她知道,她是路景山苏瓷和自己一直都想着念着的人。

路年年说着,嗓子有点哑。

“后来,我们就相处的不冷不淡。”她道:“路晴画好像能感觉出我不是很喜欢她,但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所以面上对我还是很好。”

路年年面上对她也不差。

毕竟没有撕破脸皮,正常的来往,还是在维持的。

路穗穗点点头,看着她,“年年,多的话我就不说了。”

“啊?”

路年年眼眶红红的看向她。

路穗穗挽着她手臂说:“但我跟爸爸妈妈一样,也会永远爱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是路家的孩子。

这是路年年的家,她希望她能放开,能更放肆骄纵一些,没有关系的,他们是一家人。

路年年被她感动,她抹着眼泪说:“我知道的。”

苏瓷和路景山,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路穗穗“嗯”了声,“以后别再想着这事了。”

路年年答应:“好。”

-

姐妹俩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回到家时,路景山恰好下楼,在看到路年年红了的眼眶,他诧异几秒,“年年眼睛进沙子了?”

路年年:“……”

路穗穗:“……”

路景山摆摆手,“回房间用热毛巾敷一敷。”

路年年:“好的。”

她跟路穗穗说:“姐,那我回房间了,顺便洗澡。”

外面吹了风有点冷。

路穗穗应声,“去吧,我喝点水也回房间。”

看路年年跑上楼,路穗穗转头看向路景山。

“爸。”

路景山看她,“有话跟爸爸说?”

“嗯。”

路景山笑笑,“跟爸爸去书房。”

“好。”

进了书房,路景山把门关上。

“年年怎么哭了?遇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路穗穗失笑,她就知道路景山刚刚那话是故意说的。

她点了下头,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抬眸看他,“爸,你觉得二叔一家怎么样?”

路景山微顿,垂眸看着她,没吭声。

路穗穗对着他打量的目光,没一点闪躲。

“你二叔。”路景山沉默了半晌,才说:“很聪明。”

只不过,他的聪明,不完全是用在正途。

路穗穗莞尔,“你喜欢晴画姐吗?”

路景山一怔,忽而明白过来了。

“年年跟你说了小时候的事。”肯定语气。

路穗穗眨眼,“您知道这事?”

路景山应声。

他道:“不过不是年年主动跟我说的,是你妈妈告诉我的。”

路年年那会死活不吭声,唯独苏瓷问她,她才告诉了她一个人。

走前,苏瓷把这事告诉了路景山。

只不过孩子们之间的事,路景山不好插手太多,路年年不提,他就当不知道。但只要路年年提了,需要他做点什么,他会义无反顾。

路穗穗明白了。

她扶额笑了下,“我就知道。”

路景山对路晴画不怎么热情,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那您怎么想的?”路穗穗好奇。

路景山瞅她,“想要爸爸做什么?”

路穗穗缄默了会,小声问:“她这么欺负

年年,我可看不下去。”

路景山:“直说。”

路穗穗也想直说,可她暂时没想到。

而且,她觉得路景山也帮不到自己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路穗穗小声说:“她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二叔二婶找您帮忙的时候,你不能出手帮,行吗?”

路景山看她眼珠子转转,知道她心里有主意了。

他点头,“行。你要是需要,爸爸还能给你添一把火,怎么样?”

路穗穗哭笑不得,“这倒不用。”

她自信满满说:“我有信心用自己的办法让她吃苦的。”

路景山没有意见。

他从小就在豪门里长大,各种争斗看太多了。

对自己的亲兄弟,路景山确实有感情,但这种感情,没有他两个女儿重要。只要他两个女儿好,其他的人其他的事,都不那么重要。

有路景山的承诺,路穗穗放心了。

回到房间,她给夏莉打了个电话,前几天夏莉和她聊天时提了一嘴,说路晴画在接触一个品牌代言,跟对方走的很近,也一直在向对方示好,想拿下。

本来,她是没任何兴趣的。

但现在,她有了。

路穗穗不敢保证自己能百分之百比过路晴画拿到那个代言,但能给她添堵,也不错。

听她说完,夏莉毫不犹豫支持。

自己的艺人,多几个代言更好。

“行,我这就去问清楚,然后约品牌方总监吃个饭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