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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搀着我,我这是饿狠了啊,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儿咧。”

“师傅,我也饿狠了,我腿肚子也在打颤咧。”

“好你个兔崽子,居然敢……”

“不是,师傅,我不是饿的,是这地,在颤咧!”

老肖头愣了一下,仔细感觉了一番,似乎这地,真的在颤的样子。

而后,

老肖头抬起头,

在他的视线之中的前方,

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徒儿,躲开!”

老肖头此时的反应那是相当的快,直接伸手搂着自己的徒儿向一侧滚了过去。

在其身后,铁骑的声音如雷声轰鸣,扬起的尘土近乎将师徒俩给埋了一层。

紧接着,周围传来了尖叫声和惨叫声。

别的,老肖头没听清楚,只听到了一句:

燕狗来啦!

小麻子似乎想要起身,却被老肖头死死地按住了脑壳。

娘咧,

燕人来了?

怎么可能是燕人来了?

三边的兵马完了?

西军完了?

禁军也完了?

祖家军也完了?

老肖头很是不解,他听人家算过,说咱大乾,在边境,可是有百万大军咧!

直娘贼,就是百万头猪,燕人想要抓也要抓老久了吧,怎么就忽然杀到滁州城了?

老肖头心里有无数个疑惑,但他只能继续压着自己徒儿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乱看,也不敢起身。

他只觉得身后大道上的马蹄声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一样,不停地有大股大股的骑兵从自己身后过去。

老肖头心里一阵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这绝望是从哪里来的,可能只是自己的一种本能吧,甚至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这股绝望是:

娘咧,福王的棺材还堵在城门口咧!

都这时候了,自己居然还在担心这个,这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么!

也不知道趴在地上吃了多久的沙子,久到老肖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晕乎乎的了。

甚至连自己身后的马蹄声已经稀疏许久,他都毫无察觉。

一直到,

一双靴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且那只靴子还在他肩膀上踩了踩。

老肖头很想继续装死,但他不敢……

他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甲胄的年轻将军站在自己面前,在其身后,站着一个铁打一般的巨汉,同时还有一个闭着眼睛的穿着甲胄的人。

“喂,起来。”

郑凡开口催促道。

老肖头马上爬起身,小麻子也爬起身,

师徒俩刚准备站起来,

就同时脚下一软,又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这一幕,看起来很滑稽,也很好笑。

郑凡笑了,

只不过郑凡笑的不是眼前这俩,

而是眼前这座比绵州城要大上好多倍的滁州城,乾国滁郡的首府,居然跟自己当初第一次打绵州城一样,直接就冲门冲进去了!

唯一不同的一点在于,自己上次在绵州城里因为兵马太少,只来得及砍了一部分首级就马上离开。

而这一次,李富胜这一镇虽然有一半兵马被留在了北封郡,但加上自己翠柳堡的骑兵,总共也有近三万骑!

三万铁骑压阵,又直接进城了,这座城,已然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是的,

郑凡出现在了滁州城下,

大燕铁骑,无视了乾国三边重镇,无视了西军构筑的恐怖军寨防线,无视了乾国的第三道防线,

一路向南,向南,再向南,

现在,已经跳过了乾国那由七十万大军布置下来的三道防线,且已经穿越了乾国北方三郡,来到了毗邻三郡的滁郡腹地。

花费的时间,其实挺多的,虽然这一路上,基本上没怎么打仗,纯粹只是在赶路。

可能后世的人对于骑兵的速度和行程有些无法感同身受,总觉得骑兵可以疾驰很快很快。

实际上,骑兵一日夜行军一百公里,已经算是强度很高的行军了,若非燕国骑兵大多配双马,甚至想达到这个速度都很难。

那种驿站加急,是通过一个驿站一个驿站换马才能获得的速度,要是骑兵部队跟那样子一样疯跑急行军,估计还没开战,战马就得废掉大半,大燕铁骑也就将化身大燕步兵。

至于那种经常在小说戏本里出现的某某将率军日行八百里云云,也不是不可能,当然,前提条件是那支骑兵全员骑的不是马,而是镇北侯靖南侯胯下的高血统貔兽。

快到滁郡地界时,燕军开始了分兵,呈扇形,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扑向了滁郡各地。

李富胜这一支兵马,则直接朝着滁郡腹地进军,捡下了这个大便宜。

“瞎子,你说,乾国边境的兵马,会回援么?”郑凡问道。

当初初代镇北侯能三万铁骑破五十万,但那是特例,无论是许胖胖比之初代镇北侯还是那几万杂牌军比上百年前的那三万燕军真正精锐,都没可比性。

所以,乾人一旦发狠,不要三道防线的兵马一起动,光是出动魏镇、梁镇和陈镇的三边兵马或者西军出马,推开许胖胖他们这些杂牌军,直入燕国,甚至兵锋直指燕京都不是什么难事。

瞎子则开口道:

“主上,不是会不会的问题,是肯定会的问题。”瞎子笑了笑,“老实说,这种换家的打法,属下之前是真的没想到,但现在当一回事后诸葛亮,却又觉得很是合理。

两边的皇帝,不一样,两边的将领,也不一样,两位侯爷敢丢下燕京的燕皇陛下不管不顾,燕皇肯定是事先知道战略安排的,但他也敢将自己的命同时将自己的都城放在这般局面下。

但乾国皇帝,乾国的朝廷,乾国的百官,以及被文官压制驯服了这么多年的乾国军队,可不敢真的去赌谁换家的速度更快,他们,肯定会回援,也必须回援。”

郑凡闭上了眼,

开始回忆一路南下的路,平原居多,大部分其实都是极为开阔的平原。

乾国的边防大军将离开自己的坚城,离开自己的稳固军寨,急行回援,然后,等待他们的,将是……

“瞎子,发现没有,原来我们日思夜想的破局之法,居然这么简单。”

瞎子北感慨道:“主上,还是我们现在的高度不够啊。”

“是啊,高度不够啊。”

郑凡摇摇头,望了望城内方向,里面的厮杀声,已经渐渐微弱下去了。

其实,当铁骑冲门成功后,这座城池剩余的抵抗,真的只是一种走形式罢了;

而且,这形式似乎走得,也不是太走心的样子。

这会儿,老肖头和小麻子已经站稳了,战战兢兢地看着郑凡等人,看着这些…………燕狗。

郑凡则指了指师徒俩手上的唢呐,

道:

“吹一曲儿听听。”

“哎,好,好嘞!能给贵人吹唢呐,是小人和小人徒弟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着,老肖头一巴掌拍在了还在木愣愣状态下的小麻子脑袋。

师徒二人,鼓起腮帮子开始吹了起来。

初时是欢乐活泼的调子,

但吹了一会儿后,师徒俩脸上都挂上了泪痕,倒不是说他们忧心国家前途,纯粹是害怕导致的真情流露。

唢呐的曲儿,自然也就开始变得凄凉起来。

郑凡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对身边的瞎子道:

“这曲子有点意思,倒是将唢呐的两种作用给都吹出来了。”

瞎子北点点头。

樊力听不懂,继续站在那里。

郑凡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噗通!噗通!”

老肖头不敢再吹了,马上跪了下来,磕头道: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老汉儿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小麻子见自己师傅跪了,也马上跪下来开始哭起来。

贵人自然是要听喜庆的,结果师徒二人居然同时吹成了治丧的曲儿。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啊……

“起来吧,吹得确实不错,我很满意。”

郑凡说着,

看了看已近黄昏的日头,

感慨道:

“初闻不识唢呐意,再听已是棺中人。”

郑凡对这种意境和调调很满意,

不过,

远处策马而来的梁程直接用一句话,打破了郑凡的所有意境:

“主上,李富胜要屠城!”

“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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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