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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沉默,耳边寂静,唯有几声鸟鸣。

白星南起身。

离开前对着白云文跪下,磕了一个头,“兄长为父,除了父亲,兄长便是我最尊敬的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时?间不多了,无论那害钱家背后的人是谁,他都?要乘着这一股东风,点上一把火,将锁在?他身上的第一道?枷锁,燃烬,化成灰。

白星南管不着白云文会怎么想,留着他一人慢慢消化,离开他的院子后,便去?了二娘子白明槿那。

白明槿今日似乎也要出门。

门扇一打开,突然见到白星南,愣了愣,下意识攥紧了抱在?怀里的木匣子,“弟弟怎么来了,有事吗?”

白明霁虽说冷脸脾气爆,但情绪都?写在?脸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一眼?便能看出来。

白明槿不同,她嘴角时?常含着笑,看似温柔,却在?与人相处时?,在?自己面前竖一层盾牌,很难让人走近她。

白星南从袖筒内取出了一个荷包递给她,“上月借了二姐姐的银钱,今日先还上这些,日后有了再给二姐姐。”

白明槿抿唇笑了笑,“拿去?用吧,不必着急还,不还也成,就?当是二姐姐给你的见面礼。”

他既归为了大房,便是自个儿的亲弟弟了。

白星南摇头,“那不成,借的便是借的,等哪日不够活了,我找二姐姐讨要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这还是母亲给二姐姐攒下的嫁妆,我可万万不能动。”

已过继给大房,他该叫孟锦一声母亲。

听他说起嫁妆,白明槿脸色微微顿了顿,眸底闪过一丝茫然,她怕是用不上了,但也没再多说,莞尔道?:“那我先收着,等没钱了,再来找我要。”

“好。”白星南把钱袋递给了她,突然问?道?:“二姐姐是要出去??”

白明槿点头,“嗯,我去?买些纸笔。”

白星南点头,让开了位置。

白明槿往前走了两步,便听他低声道?:“二姐姐这般不惜性命,当真值得吗。”

白明槿一怔,回头惊愕地看着他,面上的温柔不见,眸子里全是防备。

白星南却冲她一笑,看向她手里的木匣子,“我知?道?二姐姐怀里的东西是什么,是第一本书。”

白明槿脸色顿然一变,从防备到疑惑,再回过神来,目光冷冷地道?:“你怎么知?道??”

白星南也没有隐瞒,直言道?:“一日二姐姐抄写时?,我偷偷来寻你,无意中?看见了。”钱家大公子死了,正值一团乱,如今正是时?候,他知?道?她今日要去?做什么,同她伸手道?:“二姐姐若是信得过我,由我去?可好?”

实在?是太过于突然,白明槿半天没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他,似乎是要重新认识他。

白星南又催了一声,“二姐姐,阿姐最疼你了,你当真愿意就?这么抛下她吗?”

白明槿半晌才?轻声道?:“可我总得一试……”

“万一失败了呢,钱家岂能放过你?”白星南道?:“我可以不问?二姐姐为何会知?道?钱家的这些事,又为何要替这书中?的一家人鸣冤,也可以不告诉长姐,但二姐姐今日若是要一人去?对付钱家,我不会答应。”

看到了她眼?里的松动,白星南又道?:“母亲走了,阿姐她只剩下你了,我知?道?二姐姐舍不得她……”

良久,白明槿脸上的血色才?流回来了一些,定定地看着他,“那你呢,就?不怕?”

“我是男子,脱身的办法总比二姐姐多。”白星南道?:“二姐姐先进?屋,我们坐下来慢慢商讨,可好?”

早晨见晏长陵邀走了白星南后,白明霁没跟上去?,那场闹剧发生时?,她与晏长陵的注意力?不同。

她无意中?对上了正跪在?灵堂前,钱家大奶奶的目光。

看得是她身旁的晏长陵。

欲言又止,像是求救,更像是不甘心。

回去?后,白明霁故意没回院子,到了大房的一处后院去?赏花,进?去?后,没让素商跟着,自己一人慢慢地闲逛。

半柱香后,听到了脚步声,白明霁一回头,果然看到了钱家的大奶奶。

晏长陵见完白星南后,心思明显沉重了许多。

昨夜搜查的那个漆木匣子,沈康也查出了结果,“匣子是东街一家铺子里的,为了避免售后麻烦,每一件东西底下都?留下了铺子的印记和?编码,据登记的人说,前来买这个匣子的人,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公子爷,姓梁。”

沈康回忆道?:“叫梁重寻。”

果然,断案的人都?显老成,一个梁岳,一个裴潺,前者一副寡相,像死了老婆;后者一副阴寒相,像死了全家。

往日不理解,如今明白了,费脑子啊,活生生熬出来的,真不如他上阵杀敌来得痛快,晏长陵揉了揉眉头,“家世背景,可有查出来?”

沈康好歹也做了几年的指挥使,这点还是知?道?,禀报道?:“梁重寻,扬州人,二十年前……”

晏长陵:……

“二十年前,本将出生了吗?”

沈康认真地点头,两人各自用着牛头不对马嘴地称呼,“指挥已经满两岁了。”

晏长陵没了脾气,扬声道?:“继续。”

沈康:“二十年前,死于打一场大火。”

晏长陵:……

“死了还能来京城买匣子,吓死钱家大公子?”

沈康立马解释道?:“梁重寻的父亲梁钟,曾是钱首辅的学?生,天和?年间的进?士,据说是科举舞弊,被处死刑,可没等到行刑的那一天,他自觉汗颜无地,在?地牢里一头撞死了,他的妻子闻讯,承受不了打击,一把火点了屋子,把自己和?儿子都?烧死在?了屋里……”

晏长陵听他说一大堆,愣了愣,奇怪道?:“一个木匣子,竟然揪出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这些你是从哪儿查来的?”

沈康一笑,也觉得自个儿的运气好,“巧了,适才?回来的路上,正好遇上了钱家大爷,听我说起梁钟的名字,便主?动过来询问?,这不,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裂开牙笑,晏长陵总算明白,皇帝那股恨铁不成钢,拿东西扔他的无力?劲儿了。

没去?扫他的兴,问?他:“当年梁家的案宗在?哪儿。”

二十年前,先帝当政,宫中?的监察机构并不完善,还没有设立锦衣卫,大理寺管理的又是皇亲国戚的大案,沈康便道?:“应该是在?刑部。”

刑部的尚书去?了外地,如今只有一个侍郎当家。

裴潺。

俗话说同行相欺,人家说不定正在?看自己的笑话呢,晏长陵最不喜欢打交道?的,就?是同行。

无论是梁岳,还是裴潺,他都?不喜欢。

幸好上回送过礼了,有来有往,不尴尬,晏长陵吩咐沈康,“你去?找裴大人,问?他上回的鱼吃完了没,刑部那帮子人也不少,这多么天肯定吃完了,我那鱼塘还在?,明儿若是有空,我陪他去?钓鱼,钓多少都?算他的,什么都?不用带,我都?替他备好,只让他把梁家的案宗带上即可。”

同样?都?是做过指挥使的,他什么心思,沈康还能不知?道??

就?是不愿意自个儿去?求人家。

他不愿意,沈康也不太敢,刑部他每去?一回,回来都?要冷上好几天,但军令如山,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得到的答复同预料的差不多,“裴侍郎说,他不喜欢吃鱼,上回指挥使给他的,都?拿去?喂猫了。”

晏长陵:……

看吧,就?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沈康灵光一闪,提醒他道?:“嫂子好像是刑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