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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这?一年里,晏家实则并未对她关心半分,如今来搭上?她的一条命,晏老夫人心中有愧,摇头道:“是我晏家连累了你。”

手背被老夫人握在手里,熟悉的温暖传来,白明霁眼里含着泪,“祖母不知道,我能保护晏侯府,是我求之不得的福气。”

她没有忘记晏长陵,带着前世的记忆回到了今生,没让她再留下遗憾。

侯府的人还?在,一个都没少。

也?不能少。

天色越来越暗,围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晏侯爷的那条腿不及时医治,只会?留下隐患,白明霁转过头看向人群内,问道:“有大?夫在吗?”

这?个节骨眼上?,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看出来了,是两个大?户掐了起来。

一个是万户侯,一个是国公?府,换做往日,普通百姓连见上?一面都难,哪里敢出来惹事,只怕人救下来,自己?的命就没了。

没有人出声。

白明霁早料到了,讽刺一笑,“一代护国英雄,何时竟也?让你们如此胆怯了,当年大?宣的兵马压过大?酆边境,大?启在一旁虎视眈眈,晏侯爷主动请战,率领晏家军前去?边关杀敌。可就在晏侯爷以命相拼之时,大?酆为了与大?启交好,提出了和亲,可咱们那位金枝玉叶的长公?主不愿意?远嫁他乡,便找了晏家的大?娘子晏月宁来顶替。国难当前,晏家大?娘子没说一句怨言,甘愿嫁给了大?启太子,当时,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们说晏侯府乃真正的大?义,当晏侯爷凯旋之时,你们高声欢呼,热泪盈眶,恨不得把自己?一颗感激之心剥出来。可人总容易健忘,再大?的战功也?会?随着时间被人们而?淡忘,直到下一场劫难来临,你们才会?想到曾经那个击退过敌军的将士,心里又会?指望他能再一次披上?铠甲,助你们度过劫难。他们也?是人,就不配享受安宁?”

“自古英雄皆死于阴谋诡计,官场寒了人心,如今这?世?道也?要寒人心吗。”

白明霁说的有些激动,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在场人的耳朵。

脑子里想起了前世?晏长陵最后跳上?马背的那一幕,心口酸得疼,哑声道:“一代战将,死也?要死得其?所,他们能死在战场上?,绝不该横死于半路。”

白明霁说完,眼中的泪落了下来,落在了老夫人的手上?,老夫人到底没有忍住,一把抱住了她,呜咽出声,“孩子……”

自晏长陵走后,晏侯府便没有一个能撑起家的,抄家之时,个个都在哭,毫无章法,唯有这?个新孙媳妇儿,把晏家的苦楚,都道了出来。

一阵沉默后,人群里响起了一道声音,“侯爷,我虽不是大?夫,但也?曾席过医,懂得一些治伤的皮毛,若不嫌弃,能否让晚辈先瞧瞧?”

白明霁转回头。

人群里挤过来了一人,白明霁一愣,钱家大?公?子?

晏侯爷也?认出来了,那条腿实在是疼,熬到现在,脸上?的颜色都变了,“晏某感激都来不及,怎会?嫌弃。”

钱家大?公?子赶紧带着小厮到了晏侯爷跟前,蹲下身撩起他裤腿的那一刻,纵然是一向稳重的钱家大?公?子,也?不免深吸了一口气?,那条腿肿得不成样?,皮|肉上?还?能看到了一道道的刀伤旧痕,钱大?公?子敬佩地?看了一眼晏侯爷,突然转身,神色肃然地?吩咐小厮,“先去?买药,派个人去?府上?立马把府医带过来,有什么事,全由我来担……”

白明霁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前世?宁被他父亲一刀杀死,也?不愿意?继续盗取他人功劳,确实是个正直之人。

有了钱家大?公?子开头,也?不需要他回去?请府医了,在场的几个大?夫陆续到了晏侯爷跟前,以人墙围成了一道屏风,替晏侯爷治疗腿伤。

朱国公?见形势慢慢地?超出了掌控,逐渐趋于不利,有些安耐不住了。

马背上?打了一阵转,等不了了。

他与晏侯爷斗了十几年,眼见就要将他置于死地?,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何况自己?的儿子还?在对?方手里。

他刑部要护晏侯府周全,那就一道杀,朱国公?转头同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咬牙道:“杀!”

在场守护的乃刑部姜主事,早就知道朱光耀不会?轻易妥协,在对?方的人马冲过来之前,紧紧相互,“放箭!”

刑部侍郎阎王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为了避免被仇家取了性命,走哪里随时都会?有一队暗处的弓箭手。

双方杀在了一起,人群顿时阵阵尖叫,围观看热闹的人这?才知道害怕,一时之间四处逃窜……

晏家的人手上?戴着镣铐,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坐在中央,看着两队人马厮杀,听天由命。

二夫人吓得发?抖,死死地?抓住了一旁二娘子的胳膊,又不忘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二公?子手里的那把刀倒是出奇的稳,几回把要跳起来的朱世?子按在了地?上?,脖子上?已被留下了一道血痕,朱世?子一口牙落了一半,吐词不清地?怒吼,可到底不敢再动。

白明霁护着晏老夫人,面色镇定。

这?一场磨难,晏侯府经历一回也?好,不要人人都指望着晏侯爷和晏长陵,要知道,祸事一旦起来,每个人都跑不掉。

厮杀了大?抵有一炷香的时辰,国公?府的援军到了。

原本占着上?风的刑部,突然处于下风,侯府的人个个都紧张了起来。

在二夫人开口惊呼之前,白明霁先制止住了她,“闭嘴!”转头同身边的表姑娘道:“照顾好晏老夫人。”又起身,看向了钱大?公?子那边,几位大?夫显然也?受到了影响,白明霁稳了稳心神,同几人道:“劳烦各位继续医治侯爷,狗贼即便要来,也?会?先踏过我晏家少夫人的尸首。”

说完捡起了地?上?的一把剑,从?二公?子手里揪住了朱世?子的衣襟,托着他走到了前方。

她从?白家祖父那学会?了一身功夫,前十七年只为自保,往后她将会?为了家人而?战。

有晏长陵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白明霁的刀对?准了朱世?子的脖子,一步一步往前,逼退了冲上?来的死士,仰头看向马背上?的朱光耀,平静地?问道:“国公?爷,当真不要世?子的命了。”

已经到了这?一步,朱光耀早已豁了出去?,今夜晏侯府的人必须得死,赌的是她白明霁不敢真要了自己?儿子的命。

说到底,她是白家的人。白尚书与自己?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一心袒护晏侯府,就不怕白家出事?

他早已派人去?告之白尚书了,这?时候想必也?快到了,提醒她道:“白尚书在来的路上?,白大?娘子,仔细手里的剑。”

他不说,白明霁险些忘了,这?一世?的白之鹤还?活着,可又如何,还?不如死了。

见他迟迟不退,白明霁手里的长剑没有半分犹豫,剑刃刺入了朱世?子的脖子,鲜血涌出,朱世?子一声惨叫如猪嚎。

白明霁冷声道:“我手里的剑稳不稳,那就得看国公?爷了。”

朱光耀没想到她会?如此冥顽不灵,那晏侯府一堆的老弱病残,有什么值得她护的。可对?面的白明霁面色坚决,疯魔了一般,手里的剑仿佛下一刻就要割断他儿子的脖子。

朱世?子面部被她一竹竿击中,本就晕死了一回,如今一张脸高高地?肿着,已经没法看了,再耗下去?,迟早得死。

朱国公?咬紧了牙,只得往后退。

好在,白纸鹤终于来了。

接到国公?爷的消息后,白之鹤一刻都没敢耽搁,匆匆驾马而?来,马匹到了朱国公?身后,翻身而?下,走上?前待看清跟前的状况后,面色难看至极,呵斥道:“白明霁,把刀放下!”

白明霁看着跟前已‘死’过一回的父亲。

上?辈子有自己?和晏长陵的干涉,他被形势所迫,又或是良心发?现,到底没有在那份圣旨上?落下兵部的印章,而?这?一世?,凭他此时能站在这?儿,必然已被朱光耀设计成功,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这?样?的结果,白明霁很是恶心,她至今还?记得他送给自己?的那条白凌,还?有雨夜里的那一巴掌,眼里的厌恶没有半分掩饰,讽刺地?道:“白尚书,吃软饭不为耻,靠女人也?不羞耻,可一个人一旦把自己?为人的道德都丢了,那便离身败名裂不远了。”

白之鹤脸色一白,“你,你说什么……”

说出来只怕又会?被人嗤笑,他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一向生惧。

在她跟前,他就像永远都直不起来腰,是以,晏侯府被抄之时,他没有半点想要把她从?火海中捞出来的意?思,甚至还?有些庆幸,往后再也?看不到那张气?势凌人的脸。

她姓白,断然不能去?到教坊司那等地?方,那便给她一条白凌。

他让孟挽送过去?,可人去?了一个下午了也?不见归来,正着急,便接到了朱国公?传回来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带着满腔怒火,殊不知被她一句话砸下,既震惊又羞愤。

白明霁冷笑道:“我说什么,你和这?位国公?爷心里清楚,你们假造圣旨,去?边沙传旨于晏家军,攻打刚被晏长陵说服支援大?酆的援军大?启太子和太子妃,赵缜手执圣旨,率晏家军杀了他们,再构陷给晏长陵,好一招杀人诛心,你们也?不怕半夜被那些忠国冤魂缠身,不得而?善终?!”

那话一出来,身后的晏侯爷心头大?震,奋力挣扎欲要起身,口中大?骂,“你们这?帮狗贼,竟如此卑劣恶毒,本侯今日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侯爷……”钱大?公?子劝道:“侯爷先冷静,少夫人今日能赶来,想必事情尚有转机,侯爷的腿疾,耽搁不得。”

白之鹤和国公?爷闻言也?是一震,脸色齐齐生了变,国公?爷目中一片阴霾,欲要灭口,白之鹤则是一瞬惨白,缓缓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朱国公?。

这?就是他的大?计?

晏长陵,真没谋反……

他怎如此大?胆?!

假造圣旨。

那圣旨从?何而?来,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如今怎么办,白明霁都知道了这?些,那其?他人呢……

皇帝呢?

白之鹤背心一阵生凉,先前的气?势矮了半截,甚至不敢去?看白明霁的眼睛,倒退两步,恨不得自己?今夜没来过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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