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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分:?]

“不公布吗?”

公共广播出现:“各位C组的乐手们,观众打分将会在五支乐队表演完毕后公布。”

“好会吊人胃口啊。”

“直接公布太残忍了,五进一诶,两组表演完就有一组知道自己被淘汰了。”

“一起公布也很吓人好吗,早死早超生。”

“这赛制比得我好想死。”迟之阳把头埋在膝盖上。

严霁笑了,“这才第一组呢,别紧张。”

按照顺序,接下来上台的是蓝色药丸和半梦,巧合的是,他们两组竟然撞了主题,都是在[过去]这个母题下追忆时代的变迁,只是表演风格不同。

一个更内敛,用冷静的、机械般稳定的鼓点营造出萧条感,一个则是更金属,有种九十年代摇滚才有的燥热和洒脱,仿佛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大家都铆足了劲。”南乙淡淡道。

“我有种预感。”秦一隅笑着说,“等这场淘汰赛播出之后再看,说不定C组是最精彩的。”

南乙平直地看了他一眼。

“厮杀越激烈,大家才会越有危机感,就像养蛊。”秦一隅道。

“这个赛制本来就不公平。”迟之阳说,“分组都是靠乐手内部的人气投票决定的,新乐队根本没有机会。”

南乙却没什么情绪,淡淡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相对公平也是强者制造出来的维稳手段而已。”

这话不假。

秦一隅有时候觉得,南乙虽然才十八岁,但似乎已经提前看透了这个世界运作的规则,也分清了很多真伪。

这似乎是他的天赋,但恐怕也会令他陷入痛苦。

两组乐队的专业评审分也都展示出来。

[蓝色药丸:

专业分:600]

[半梦:

专业分:600]

目前为止,除开被特意隐藏的观众分,碎蛇还是暂列第一。

他们三个戴着面具,看表情看不出紧张,但迟之阳难得细心了一回,发现他们的手都紧紧地攥着沙发布料。他又想起刚刚碎蛇回来的样子,都差点同手同脚了。

于是他挪过去,跟碎蛇挤在一张沙发上,小声跟他们说:“我好喜欢你们这首歌。”

碎蛇三人一齐扭头看向他。

“真的吗?”阿满低声问。

迟之阳点头,还指了指不远处的其他三人:“他们都很喜欢!”

“不烬木要上了。”严霁说完,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一扭头,愣在原地。

秦一隅跟着看过去,乐得不行,“迟之阳怎么被他们仨抱住了啊,笑死,他是不是想背叛我们?”

南乙笑了,道:“小太阳去献温暖了。”

在公共广播的指引下,不烬木整队都站了起来,表情都很严肃,就连一直以来爱阴阳怪气的程澄此刻都默默无语,看上去也很重视这次的live。他们推开观战席的大门,就这样沉默着出去。

可下一秒,几人的齐声打气隔着门传了过来。

“Fire!Fire!Fire!”

这中二的口号吓了他们一跳,除了南乙之外的三人都抖了抖。

其他两个还好,倒是严霁痛苦面具,捂住耳朵说:“不好意思,上班上久了,对这个词有点ptsd……”

南乙和秦一隅同时笑了。

不烬木上台的时候,台下的欢呼声格外大,一方面是因为之前的巡演,他们已经积攒了不小的粉丝群体,显然观众池里就有不少,另一方面……

秦一隅歪了头,指着台下,一脸单纯地问:“为什么她们都在喊‘Uka!程澄!Uka!程澄……’,都不喊乐队名的。”他学得惟妙惟肖。

南乙也不明白,“不知道。”

严霁仔细观察台下叫到快要昏厥过去的粉丝,提出一个合理猜想:“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俩人气比较高?粉丝在较劲呢。”

迟之阳也凑了回来:“啊?她们在比赛谁叫得比较大声吗?”

“有道理。”秦一隅点头,“总不可能是希望这两位结婚吧。”

话音刚落,空气都安静了。

和碎蛇一样,不烬木的选曲也很讨巧,是他们最受欢迎、也是最常出现在安可环节的曲目《夏日警戒线》。

这首的原版编曲已经很适合livehouse的气氛,快节奏的鼓点和失真的高频吉他音色,构建出高亢、活力十足的框架。而为了淘汰赛,他们这次也做出了诚意十足的改编。

他们的舞美风格和前面几个乐队都不同,采用了大量高饱和灯光,黑的底色,搭配蓝色、粉色、紫色各种灯光,渲染出霓虹都市的五光十色,而字幕和歌词也采用了颇具金属感的喷枪式设计,带着光晕,还原了复古游戏机的美学设计,天花板屏幕投影着一颗巨大的银色迪斯科球,不断旋转着。

为了配合这种美学风格,不烬木的乐手们的妆造也很有年代感,银色亮面短款上衣配成套的喇叭裤,穿越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电影里也不会有违和感。

音乐一出现,严霁就感叹:“他们把这首歌改成了合成器浪潮,合成器音色选得真好,复古味儿太正了,感觉一秒回到八十年代的夏天了。”

南乙习惯性去听贝斯,“还结合了一点蠢朋克的感觉。”

迟之阳跟着台上的电子鼓摇头晃脑,听嗨了,干脆摘了消音耳罩,“我喜欢这个鼓机诶。”

秦一隅笑了:“我喜欢这个大球,我想上去跳舞。”

“你是想上去砸场子吧!”迟之阳大声道。

其他乐队的乐手也很配合,在二楼的小玻璃房里,他们和台下的观众一起“开火车”,肩并着肩跳着奇怪的霹雳舞,跟着音乐合唱,也嘲笑彼此的舞姿。

南乙是其中最冷静的一个,镇定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独自走到那面巨大的圆弧玻璃前,坐在地板上听歌。

前奏过后,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台上的程澄,尽管这家伙昨天态度不佳,但明显听进去了他的建议,用了更加复古的演奏方式,配上合成器,的确有种在霓虹街道下骑着摩托飙车的快感。

即便是站在竞争对手的角度,他也得承认,这首歌改得很讨喜,且不论歌曲主旨是否紧扣“过去”的命题,至少新编曲足够怀旧,也很能调动现场气氛。台下的观众已经跟随鼓点和贝斯的节奏蹦了起来。

这才像livehouse。

“不行。”迟之阳克制了想要一起蹦的心情,“完了,我开始紧张了,马上到我们了。”

他突然间担心起来:“观众都在合唱,我们的歌都没人听过。”

“没事的。”严霁安慰说,“新歌也有新歌的好处,至少足够有新鲜感。”

第二段主歌过后,舞台上虚拟的迪斯科球突然对准了Uka,粉色的灯光也落到他身上。

“要贝斯solo了!”

“哇,好酷的舞台设计,天花板上还有倒退的音符,像音游一样。”

“Uka每次弹着弹着就到吉他手跟前去了。”

南乙盯着两个人,看得很入迷,忽然间感觉到脸侧热热的,他不回头都知道是谁靠这么近。

“你看得可真认真。”秦一隅的声音传到耳边。

不知什么时候,他也坐了下来,和他肩并着肩。

音乐声太大,分散了南乙的注意力。他并没有听出这语气有什么不同,因此只是很平淡地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但他的声音太低,淹没在不烬木的音乐中,于是秦一隅凑到他耳边,声音也拔高了些:“你说什么?”

很短暂地,他们仿佛真的被困进上世纪某间迪斯科舞厅,与世界格格不入的两个人相互吸引,目眩神迷,渐渐靠近,气息都被音乐泡得黏腻缠绵。

舞台上,Uka的solo也接近尾声,天花板上的音符越跑越快,那颗巨大的银色迪斯科球渐渐变粉,变大,一跳一跳的。

下一刻,它变成一颗巨大的爱心,配合着合成器“怦——”的一声音效,爆裂开。

南乙眼睛盯着舞台,后知后觉地扭头,下意识开口:“我说……”

他的鼻尖擦过秦一隅的脸,近到只差两公分,嘴唇就能相碰。

柑橘的气味不管不顾地包围了他。

这一刻,那些好不容易被他忘掉的画面又一次在眼前重演。南乙像是卡机的游戏机,失灵、发烫,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画面,即使是慌乱地按遍每一个按钮,也无法恢复正常运作。

舞台边缘的焰火同一时间点燃,喷射,全场的情绪都被引爆,玻璃房里,南乙和秦一隅被按下暂停键,气息交织萦绕。

而台上的程澄重复唱着:

[随便找人接吻]

[随意烧毁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