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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无忧点点头,表示理解。

“无忧,你不想家吗?”

思绪一下被扯到很遥远的地方,杞无忧摇摇头,最后又点点头。

乔巍然惆怅地叹气:“哎,太久没回家了,我现在看到肖教练觉得他比我爸还亲。”

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两人工作都很忙,他一直借住在亲戚家里。后来去了杂技团,师傅对他动辄打骂,还被杂技团里的师兄们欺负,因为打不过,就只能忍着。直到被选进集训队,这种情况才得以改变。

队里人都觉得肖一洋很凶,脾气差,但乔巍然却觉得他很好。他虽然凶,但还是会跟你讲道理,即使骂你也都是有理有据地骂,不是单纯的发泄,更不会打人。

所以他觉得肖一洋是位好教练。

“哟,哪阵风把我们世界冠军吹过来了?”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忽然从病房外传来。

有人推门进来。

也是位熟人。

“姚逐!你会不会好好说话?”乔巍然瞪视着走进来的男生。

“我给你买饭你就对我这态度?”姚逐重重地把饭盒放到桌上,压到草莓上面。

“你干什么!”乔巍然气得把他买的饭推到一边。

“不吃就喂狗。”姚逐目光落到被推远的饭盒上,冷冷地说。

杞无忧没有被战火波及,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姚逐,安安静静地削他的苹果。

他削下一条完整的苹果皮,丢进垃圾桶,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乔巍然,“小乔,吃苹果吗?”

“吃!”乔巍然恶狠狠道。

“嘭——”姚逐甩上门又出去了。

乔巍然啃着苹果,望向被关上的房门,“姚逐就那样,你不要理他。”

“嗯。”姚逐虽然很讨厌,但会帮腿脚不便的乔巍然买饭,所以杞无忧懒得跟他计较。

他沉默片刻,又试着安慰乔巍然:“离冬奥会还有一年的时间呢,你好好养伤,恢复之后就能继续训练了,下半年的比赛还有很多,有希望的。”

乔巍然一下笑了,“无忧,”试探着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杞无忧愣了愣,没否认,“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一种感觉……”乔巍然也说不出来具体的原因,“感觉你比以前更温柔了。”

杞无忧唇角扬了扬:“……是吗。”

又和乔巍然聊了一会儿,杞无忧提醒道:“饭你还吃吗?估计都快凉了。”

乔巍然这才想起来,“当然吃了!”

陪乔巍然吃完饭,杞无忧就离开了,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走到拐角,他又看到了姚逐,没有丝毫和对方打招呼的兴致,本能地想绕开,姚逐却直直地走了过来。

平行大回转这个项目的运动员普遍都很高,姚逐比他还要高一点,像迎面走来的一堵墙。

闻到一股很冲的烟味,杞无忧皱眉:“医院里不能抽烟。”

姚逐撇撇嘴,“我在外面抽的。”

他顿了顿,“我看了你之前的比赛,挺厉害的。”

听到他这么说,杞无忧着实有些意外。他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并没有看过姚逐的比赛,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水平。

“嗯,是啊。”他冷淡道。

“那个,要继续滑啊。”姚逐又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最后没有说。

“嗯。”杞无忧有些奇怪地心想,还用得着你说?

走出医院大门,杞无忧按照徐槐在微信里给他发的定位去了对面的停车场。

来的时候是打车,回去却是由徐槐开车,他开的是肖一洋的车。

肖一洋今晚要在医院里陪乔巍然住一晚,明天出院,让徐槐先把车开回去,顺便给他加满油。

杞无忧扣好安全带,徐槐才发动车子,车载音乐随机播放。

“小杞,小乔很喜欢你啊,你们聊了好久。”他没半点不高兴,好像还很欣慰的样子。

杞无忧看他这样,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他喜欢我你很开心吗?”

“是啊,我希望有很多人喜欢你。如果你能被所有人喜欢,我会非常、非常开心。”

原来徐槐是这样想的。杞无忧怔了怔,声音低落:“可是我很自私,只想你被我一个人喜欢。”只希望徐槐是他一个人的。

在他心里,自始至终排在第一位的都是徐槐,是先爱上他滑雪,然后才爱上滑雪。

他逐渐长大,已经学会控制情绪,学会控制欲望,可是唯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这时而令他甜蜜,时而令他苦恼。

“不,”徐槐笑着摇摇头,“这不叫自私,你只是对我有占有欲,这很正常。”

杞无忧转过头看他:“那你呢,你对我没有占有欲吗?”

肖一洋的听歌品味令人不敢恭维,要么是某音神曲要么是年代感土摇。

徐槐直视前方,轻轻晃着脑袋,依然笑着:“当然有啊,我很庆幸你的某些样子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槐哥……”过了一首歌的时间,杞无忧轻轻开口,“我不想你走,不想你去雪联。”

宁愿徐槐去不到更广阔的世界,也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这样总应该算自私了吧。

车厢里安静几秒,又播放下一首歌。

“小杞,你知道运动员委员会的选举制度吗?”徐槐没有责怪他,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杞无忧茫然地摇头。

“运动员委员会每年都有换届选举,任期只有一年,”徐槐停了停,继续说,“一年之后,我就回来。”

杞无忧反应了一会儿,先是感到惊喜,而后却仍有些不解,“但你不是……不是不和国家队续约了吗?”

“是啊。”

前面经过路口,是红灯,汽车减速,缓缓停下来。

徐槐转头,看着杞无忧的眼睛,缓缓道:“我只做你一个人的教练,好不好?”

如果运动员的成绩足够好,又有足够的经济能力,那就可以脱离国家队,自费训练,请一位私人教练,只教他一个人。

杞无忧一直以为自己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将是在集体里度过的,从来没考虑过别的可能。

“这样我们都能更自由一点,你觉得呢?”徐槐又询问。

杞无忧呆滞地望着他,此刻说不出任何话来。

车厢里放着一首不知道名字的老歌。歌手嗓音沙哑,有种粗粝的质感,唱出了洒脱与不羁。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杞无忧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歌名,倒和现在的场景意外地符合。

【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

“……好。”

真爱和自由,所有想要的都拥有。

作者有话说:

《私奔》郑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