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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无忧在武馆门口站了很久,望着眼前的烫金牌匾,迟迟没有进去。忽然,冰凉而僵硬的手被轻轻触碰,一双手温柔地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他低下头。

徐槐自然地握住了他的左手。

手心慢慢有了温度,徐槐的掌心温热,和杞无忧的紧紧相贴。杞无忧下意识地攥紧了徐槐的手,感觉到指腹之下的手背血管正微微跳动。

他抬头看向徐槐。

徐槐平时很少穿黑色,今天却穿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挺拔的身影在已至黄昏的暮色里显得沉稳而冷峻。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杞无忧,深蓝色的眼睛如同寒冬中的冰湖,安静而深邃。

悬滞在高空的心好似忽然回落到某个固定的位置,杞无忧胸腔里凭空生出一股力量。

“走吧?”徐槐轻声开口。眼底幽蓝色的浅光流转,冰湖被凿开缝隙,好像在对杞无忧说,别怕。

杞无忧点点头,拉着徐槐的手往前走。走进院门的时候,手心忽然一空,徐槐又收回了手。

家里除了杞愿,还有杞青也在。

得知杞无忧要回来,杞愿试图阻止但根本拦不住,怕他情急之下做出什么更冲动的事来,就赶紧告诉了杞青,于是刚处理完丧事回到北京的杞青又立刻买了返回洛阳的机票。

杞青比上次见面时沧桑了些,穿着件潦草的深棕立领夹克,眉间一股掩盖不住的疲态。

“无忧回来了啊,”他听到屋外的动静,走出门来接,一眼便注意到了杞无忧身后的人,声音一顿,“……Ryan?”

没有人事先告诉他徐槐也会来。

“无忧——”杞愿紧接着也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徐槐她也同样惊讶,“诶?徐教练怎么也一起过来了,前几天冬运中心的领导和教练已经来慰问过了。”她还以为这是局里的安排。

“我不是代表冬运中心来的,我是陪小杞。”徐槐揽了揽杞无忧的肩膀,解释道。

“啊,”杞青诚恳地看着他说,“让你费心了。”

他专程陪杞无忧回来,说明两人师徒情谊深厚,可不知为什么,杞青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谢谢你照顾无忧。”

徐槐颔首,“应该的。”

几人走进屋里,杞愿娴熟地从红木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罐茶叶,摆放茶具,这些天她应该没少给前来吊唁慰问的人泡茶。

杞无忧心里很不是滋味,拿起桌上的红铜茶壶去烧开水。

他虽已是成年人,但却从未经历过生死离别,对于丧事的流程一无所知。

他什么事都没做。这个时候回来,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杞青告诉他,丧事已经全部办完了,杞鸿云特意强调过一切从简。杞鸿云这个人顽固古板,但在这方面却十分开明,丧事流程简化,没有通知太多人,没有让子女守孝。没有买墓地,杞青遵照杞鸿云生前的意愿将他的骨灰撒在了老家的山上。

屋子里甚至没有放一张遗照,因为杞鸿云不喜欢,觉得摆屋里太阴森。不过杞愿和茅邈还是去寺里请了牌位放在家里的佛堂,这样可以让杞鸿云找到回家的路。

杞无忧很平静地听着杞青的叙述,爷爷的音容笑貌仍历历在目,无数片段从眼前掠过。

他突然想起初一那年,他因为在学校打架被请家长,爷爷把他领回家之后,让他跪在佛堂里反省。爷爷说,习武之人更应该严于律己,不能仗着自己会武术就欺负别人。

这是杞无忧对佛堂最为深刻的印象。

爷爷信佛,但却没有让杞愿和杞无忧也跟着他念佛诵经,而是随他们自己的意愿。

杞无忧以前很少踏足这间位于耳房的小佛堂,只有在爷爷外出很长时间不回家时,他和杞愿偶尔才会进去打扫佛堂更换一下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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