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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谦梵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一句“我也爱你”, 她声音虚虚的,可?能?是?觉得难以启齿,也?可?能?是?困了。

他的心里并无波澜, 这一来一回的话, 任务感很重, 说它是?情话也?好?, 玩笑话的话, 也?能?成立。

他平静地保留了语音,口头的乞求点到为止。

晚上睡前, 陈谦梵接到了朱思云的电话。

“妈。”他问, “怎么了?”

没有事情的话,他妈一般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嘘寒问暖在微信就可?以完成。

朱思云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你有没有问雪盈婚礼的事啊?我们要安排时间和她家人讨论讨论的。”

陈谦梵说:“那天?提了一句, 没有聊多?,她最近有很多?事情需要协调, 我不?想烦她, 过了这阵子吧。”

朱思云:“因为今天?和老陈商量了这个,我们希望今年下半年能?尽快办好?,就当了了一桩心愿。不?然一直拖着,没有仪式就觉得缺了点什么。哪有娶新娘子不?给人家穿婚纱的机会, 是?不?是??你爸还?总是?说, 怎么就这样闷不?做声地就结了个婚, 都没什么感觉, 礼炮都没放一个……”

陈谦梵打断母亲的絮叨,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 不?管怎么样,以她的意志为主。我们两个都不?急, 不?用为了仪式而仪式,如果她想六十岁办,我也?可?以再?等三?十年。”

朱思云了然,叹一声:“对不?起,妈妈不?是?想指手画脚。”

陈谦梵说:“不?能?怪你。”

他顿了顿,语气略显惭愧:“我也?还?没有正式地求过婚。”

没有求婚是?真的,一是?因为没有经验,还?有一个原因,当时决心领证的时候,温雪盈看起来并不?想走这些繁琐的流程。

——要不?要和我结婚?

这话是?他问的没错。

温雪盈也?没扭捏。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仅仅停留在吃了几顿饭的层面,连男女朋友的身?份都没有明确地确立过,她答应了他:“那能?不?能?早一点领证?”

陈谦梵问:“你想多?早?”

“一周之内行吗。”她说,“反正早晚都要结的,也?省得我纠结了。”

虽然是?他提的结婚,但又怕他觉得太?仓促,温雪盈问他:“你还?会改变想法吗?你有一周时间反悔,不?想结婚尽快跟我说。”

她的利落语气,几乎快要跟一句后话:别耽误我找下家。

陈谦梵说:“我不?会反悔。”

他后来才知道,温哲答应给她买房子的事情。

她当时很急于拿到一部分财产,越早到手越好?。可?以说是?一个让他难以理解的理由?,把她推入了婚姻的大门。

因为温雪盈很怀疑她这个不?靠谱的爹,会不?会某一天?让她多?出来一些素未谋面的兄弟姐妹。

这是?她最深的顾虑。

万一温哲真的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个男孩,或者好?几个男孩,她的处境更是?岌岌可?危。

所以她需要一点靠山,因为丝毫不?信任父母的爱意,很直观地来看,这靠山就是?钱,两百万不?是?大钱,但足够让一个小女孩买到安全感。

所有东西都是?虚的,只有钱是?真的。

于是?为此,他们就这样仓促地走完了结婚的流程。

那时候觉得省事的每一步,如今看来,省略的部分却都成了遗憾。

第二天?,陈谦梵去见了廖琴。

在一家苍蝇馆子吃饭,他想跟她妈妈聊几句温雪盈毕业工作上的事,养护医疗,在这一些方面,陈谦梵虽然能?帮上忙,但显然是?比不?上廖琴的人脉积累,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不?必去走弯路。

陈谦梵也?不?是?傻子。

他进去后,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廖琴。

“妈。”

陈谦梵赶过去,臂弯里挎着外套,发?上沾一点雨丝,有几分风尘仆仆的疲劳,“外面堵车,晚了一些。”

廖琴对外人不?会流露丝毫的小心眼,笑笑说:“不?要紧,我也?刚到。坐吧,看看吃什么。”

餐桌上,陈谦梵说了温雪盈的具体想法,她打算开一个临终关怀的医疗机构,所以他需要帮忙做一些前期的建设性工作。选址、规划、筹备。

廖琴对他很客气:“真是?麻烦你了呀小陈。”

陈谦梵:“不?麻烦。”

她笑笑,随口称:“你也?真是?惯着她。”

这话没什么恶意,也?没什么偏见,但很难让人觉得好?听。

陈谦梵心平气和地和她解释:“毕业的流程很复杂,她调查结束要写论文,论文要盲审,要答辩,有些学院的要求还?得提供实习证明,还?有档案袋的材料收集,被这些繁琐的小事压着,人就容易不?顺畅。”

他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经历过,作为过来人,也?作为丈夫,理所应当给她排忧解难,所以在她不?方便的时候,我尽可?能?替她走动走动,都不?是?太?难办的事。”

廖琴听完后,沉默良久。

她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好?半天?才微微一叹:

“去年,你们还?没认识的时候,我高血压昏倒了几次,那个时候就愁啊,特别害怕,怕自己身?体不?好?,说不?行就不?行了,就希望她早点成家立业。”

说到这儿?,她哽了哽:“想让她赶紧结婚,后来病好?了点,没什么风险了,我又开始自责,你说我催她结婚干嘛呢,结婚也?不?能?改变什么,男人又不?一定是?个好?依靠,万一嫁得不?好?,还?跟我一样一大堆破事……”

意识到不?合适,她急忙改口:“还?好?遇到的是?你,要是?别人,我恐怕还?真不?放心——哎,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陈谦梵替她斟茶水,平静地说着:“我都知道。”

他心中在想:她分明自责,却不?会让女儿?感受到分毫。

等廖琴缓过情绪,几分钟后,陈谦梵说到正事:“雪盈和我提过几次外婆去世的经历,安宁养护的那位林院长?,我也?联系上了,和她聊了聊,她都还?记得你们,可?以给她提供帮助。机构要想成立,需要一定的医疗资源,这一部分妈你能?接触的渠道比我多?。”

他话没说完,廖琴领会了意思:“我懂你意思,我肯定尽力而为。”

随后,她对陈谦梵诚恳地说了句:“难为你了。”

陈谦梵不?语。

廖琴又说:“这孩子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当年高考,我想让她学工科,她就不?肯,现在毕业了吧,又发?现不?如人家好?找工作,算了,随她折腾吧,我也?懒得管了。”

陈谦梵说:“她的确是?有些理想,但不?是?坏事,她的想法不?是?不?能?实施,只要没有被人磨灭掉热情就好?。”

在此基础上,他一定会保护好?她的理想。

生命力是?很稀缺的,在如今的社会人身?上。

“这也?是?一种成全。”他说。

如果不?愁生计,陈谦梵希望她快乐地活着。在他的身?边,最好?不?要操劳任何事。

陈谦梵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确是?在溺爱。

可?就算溺爱又怎么样呢?他那么心甘情愿,就是?舍不?得跟她计较任何事,就是?不?图回报。

谁让他老婆是?温雪盈呢?

在她这里,他逐渐丧失掉理性做事的原则。

不?讲道理,就要溺爱。

这顿饭到这儿?本该结束了,陈谦梵又不?禁多?问了一句:“妈,在你眼里,雪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前的陈谦梵,并不?想用一种调查记者的口吻去探寻这类复杂的母女纠葛。

而他现在却有些好?奇,这种情感关系的背后动机是?什么。

廖琴想了想,说:“雪盈啊,从小就不?怎么乖,犟嘴,固执,吃软不?吃硬。”

陈谦梵听着,弯了弯嘴角,并不?是?高兴的笑,而是?带了点无法与长?辈力争的苦涩,他说:“但是?她大方可?爱,有趣,也?很健谈,有很多?的优点。”

廖琴不?否认,果断点了头:“对,她也?有很多?优点。”

她明明知道,他说得都对。

陈谦梵不?敢说自己很懂得如何爱人,但他明白,构成幸福的必要因素,从来就没有纠缠与痛苦。

如果把这些积极的认可?,放在犟嘴和固执的前面,爱是?不?是?也?能?变得温和从容?

——你看到她的昏暗潮湿,我却看到她的温暖明媚。

人们常说,爱人之间的包容性表现在:你看,即便你有这么多?的缺点,我也?照样爱你。

但陈谦梵更倾向于表达的是?:你看,你这么好?,明明就很值得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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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盈在伏秋忙了快一周,这雨看来短期内是?停不?下来了。

临近收工,她坐在一个汉族大户的旧祠堂大厅里等雨停,两个女生在隔壁镇子走访,程泽跟她们过去了。温雪盈和向承轩先在这儿?避雨。

她不?喜欢下雨。

温雪盈没精打采地倚着方桌坐下,望着屋檐的雨水往下淌。前几天?看到学院公告,错失了优秀毕业生的荣誉。

虽然不?是?什么大荣誉,学院奖励五千块钱,放在简历上,无关紧要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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