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今天是休息日。宿醉头痛, 见月睡醒后,喝了一碗姜味很重的茶。第一口下去,脸都皱成了包子。程榆礼坐在电脑前, 似笑非笑打量她, 宽容道:“难喝就算了。”

秦见月抿一抿唇,又觉得回味里有一股甘, 甚是上头,缓一缓喝了第二口。鼓起嘴巴呼呼吹了吹发烫的水面, 她抱着杯子瞄一眼在忙工作的程榆礼, 而后停下吹气的动作,小心翼翼问他:“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喝多了。”

程榆礼:“还记得?”

她忐忑道:“就是因为断片了, 才这么猜的。”又问:“我发酒疯了吗?”

他点头, 嘴角轻扬:“嗯。”

秦见月不由地深吸一口气:“那,我有没有乱说话啊?”

程榆礼说:“话的确挺多, 哪些算是乱说的?”

“就是……有没有说我的秘密之类的。”

他淡淡的:“不少。”

他取过桌面上一包未拆封的烟,揭开开口条慢条斯理地拆。

书房外面的景色已是银装素裹, 往日的青山被涤荡上一层薄薄雪色。

外面萧瑟的冷气仿佛镀在他的身上,与之融为一体。程榆礼拆弄着烟盒,眼却在看她。

秦见月知道他不会主动说的, 她心下慌乱, 侧过身去避开他的视线。又察觉面前一堵墙有变化。原先在这正中央挂着一副她的水墨肖像, 被他调整了位置, 旁边又容纳下一面旗帜。

她十分惊愕:“你、你怎么会找到这个?”

看来她当真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程榆礼莞尔:“是你领我去看的。”

“我埋在天台的。”

他点点头:“我看它的两边角已经被腐蚀得很厉害, 不能一直埋在地下。就给拿出来了。”

秦见月又瞄到在一旁置物架上面那个文具盒, 惊道:“你怎么连这个也拿出来了?”

文具盒的里层, 她曾在课堂上做小动作, 用修正液在里面写了一个“程”字,想着过后便将其抹去,但胶液凝固后,变得怎么也擦不掉。秦见月心急如焚地往里面塞满文具,生怕被人看见。于是那个白色的字迹就永久地留在了这个文具盒上面。

原以为这个字会这样留到地老天荒。而今再看,已经腐朽。

在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地下隐匿到溃烂。它终于和那时不为人知的心迹一起消失,荡然无存。

秦见月看着文具盒生锈的表面,用手指轻触那一阵粗粝感。

她再次抬头,发现程榆礼在凝视她。

他是在想昨天那个延迟的约定。

没有早上办事的先例,有时醒来会有一些生理反应,但一般她没醒他就自行解决了。光天化日,最清醒的时刻做最迷乱事,略有白日宣.淫的不雅。

程榆礼看着秦见月,面色倒很平静,心里在想着要不要把她拎过来蹂.躏。好像不做又会吃亏。

秦见月在他的注视里“迷失”了自我,她很想知道昨天她到底做了些什么,以至于让他用这种思考人生的眼神看着她。

于是清清嗓子,讪讪说:“你抽烟吧,我出去了。”

他轻放烟盒,没有接话。

这阵思绪很快被打断。

有人来访。是来清扫庭院的林阿姨。

程榆礼请来的家政服务区域一般局限于院落,他比较介意有人触碰家里的私密物品。所以屋里的清整布置一般都自己来做。

和林阿姨一起来的还有一条陨石色的边牧。

遥遥听见小狗嚷嚷,秦见月兴奋地跑出去,“哇!哪来的狗狗!!”

亲人的小狗朝她身上扑过来,两只前脚在见月的身上乱踩。

林阿姨笑笑说:“是程先生托我带过来的。”

“好活泼!!”秦见月都有些擒不住它闹腾的双腿。

斟酌、考察、挑狗、买狗。做得细致周到的程先生却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他的新宠。

不满两个月的小边牧被她轻松地抱起来,秦见月愉快地跑回书房,脚步轻快雀跃得都不像她,甜滋滋地亲了亲他的嘴角:“谢谢老公~”

程榆礼愣了下,而后面露一点笑意,算是没白买它。

他很给面子地揉了一下它的狗头。

秦见月说:“我们给它起个名吧?”

还要起名。

真是个麻烦事。程榆礼揉了揉太阳穴,灵机一动,说道:“不如就叫它‘狗’吧。”

大雅若俗,秦见月欣然同意。

-

一桩小事,让互联网热闹起来。

秦见月是在去看演出的路上看到的新闻。她排场很大坐在后边,开车的程榆礼问她:“和谁去看话剧?”

秦见月一边点开热搜上的话题,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陆遥笛。”

图片和视频里的事情发生在半夜,话题为:钟杨和齐羽恬进出酒店,疑似恋情曝光。

娱乐圈的事情,也就那么几个人值得秦见月点进去瞧一瞧热闹。评论里两个人的粉丝在打架,不可开交。

是昨天发生的事,秦见月回忆一番,十几个小时前还在饭桌上见到钟杨,半夜人就跑南方去了,这事也符合他的个性,一个十足的行动派。

秦见月去问齐羽恬:进出酒店?恋情曝光?

齐羽恬发来一串省略号:……

齐羽恬:他昨天来片场找我,这里方圆十里就这么一家酒店,肯定住这儿啊。

齐羽恬:我们只是吃了顿饭。

秦见月想说些什么,但她又不善于感情周旋。不论自己或旁人,她在这类事里面不算开窍的。

甚至有一段时间,秦见月也搞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在暧昧还是交往。

高中生认知里的爱情,如藏在水中朦胧的游鱼,晶莹闪烁。它不会被捞出来湿淋淋地扑腾,只永恒畅游在那波光似锦的水下。

手探过去,水流在指缝里流淌一样的触感,是美妙舒适的湿润清澈,也是握不住的怅然。

骤雨落下的夏天,齐羽恬值日的午后,她掀开教室后门的门板准备清扫,一只窜得飞快的老鼠把她吓得一蹦三尺高,撒了笤帚提着腿往后退。

钟杨被她的动静吵醒,抬首看过来:“什么情况?”

为了闪躲忘记刹车,一下撞上身后人的膝盖,齐羽恬腿一软,就那么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忙接住她,手便顺势拦了一下齐羽恬的腰。隔着薄薄的校服t恤,体温碰撞。

她错愕回身,鼻尖擦在他的下巴,两双眼发生距离最近的一次交汇。皆是愣住,就这么维持了半分钟有余。

狎昵的姿态被堪堪进门的秦见月撞进眼里。

淋了雨的见月用纸巾慌乱地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时体会到撞破暧昧的尴尬,进退两难。

齐羽恬忙起身,“见月!这有老鼠!”

秦见月尖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窗外的狂风骤雨冲刷掉他掌心那一团滚烫的温度。

当天晚自习,秦见月在做题,齐羽恬人不在,她想对一下算出来的大题结果,掀开齐羽恬桌上的草稿纸,角落里赫然是小纸条形式的交流。

-谈吗?

-no

她认出来,上面那两个字,是钟杨的“草书”。

两个字,两个字母。她从未见过更为简单的告白和拒绝。

秦见月愣住,看着n开头那一团晕开的墨。那一阵天人交战的迟疑,艰难的抉择在纸上昭然若揭。

为什么no呢?

她不明白。

秦见月将纸扣回去,为偷看他人的秘密而忏悔。

走得近的男女同学会被曲解关系,长得好看的尤甚,一夕陷入话题中央。

过后再有风波,是半月后,班里有人传着暧昧言辞,秦见月进来时,谈笑声未断,齐羽恬趴在桌子上眼睛变红,秦见月听到了一点风声,不知道怎么安慰,钟杨紧随其后过来,看到少女耸动的肩。

他皱眉问见月:“怎么回事?”

秦见月小声说:“有人说你们……那个了。”

“谁说的?”

她便伸手指了一下在讲台旁边坐着的一个平头男孩。

钟杨二话没说,抄起一张凳子就砸了过去。

秦见月吓得一颤,好像那凳子砸到她的骨头一般,四肢僵疼,她缩着肩。那是她头一回见识到真正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做派。

幸好,小平头最终只是胳膊骨折和肩膀轻伤,如果再严重点,她不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

但确信的是,此后再没有流言蜚语落在齐羽恬的身上。

为什么no呢?还是想知道。

她终于忍不住去问齐羽恬。

得到的回答是:爱情是虚幻的,他是遥远的,未来是不切实际的。

只是暗恋的心情,是可以抓在手里支配和控制的。哪怕要在不断地猜测和迟疑中经历心情的大起大落。但最起码黯然神伤的结局,也有个能够兜住理智的底线,不至于叫人粉身碎骨。

恋人被泾渭分明的界限隔绝在两边。

一方是沉浸其中的亲历者,而另一方站在高处,冷静旁观。

齐羽恬想做冷静的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