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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抬手摸了摸鬓上的雪柳,嫌弃地笑道:“哪里学来的酸诗?”

“红袖招的姑娘唱的。”

莫长庚低头,定定地看着她,说道:“今晚不回去了,我在天满楼定了一个房间,是赏烟火的最佳位置。”

和光的手指颤了颤,心里泛起微微波澜,脸上依旧是笑,不接话,就那么看着他,似乎不解其意。

莫长庚撇开眼神,挠挠后脑勺,“你要不要同我一起?”

和光掂掂手里的日月灯,忽然觉得它有几分沉重。

她笑了笑,张开嘴,“也不是不…”

砰地一声,盖住和光的声音。

佛修雕塑射出股股水流,正朝向和光。

她今晚打扮了一番,莫长庚不忍就这么淋湿,揽住她,挡住水流。水流射尽后,莫长庚没有松手,他又问了一遍,“去吗?”

和光有些怔怔然。

她伸出手,手上还残余着师祖射出的水流。

他挡住了,却没有完全挡住。

冰冷的水流,温暖的花灯,仿佛割裂成两个世界,不断撕扯着和光。她抬起头,看向佛修雕塑,恍然间雕塑的眼神也在看着自己。

和光抚上莫长庚的胸膛,然后,她推开他。

残指的脸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和光开口道:“残指来了。”

莫长庚一僵,心慢慢沉下去,他扒着心口那块石头,冒出水面,作最后一番挣扎,他故作轻松地开口道:“那小子也许就是来赏个灯。”

和光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日月灯,灯的外壁嵌着水晶和珍珠,这玩意儿不便宜。她松开手指,一根根松开,还给莫长庚。

她苦笑,“可能吧,但我不能走。”

她觉得今晚会出事,只是一种没有由头的直觉,可是她不能这么放过去。

四周的修士或结伴,或独行,脸上洋溢着庆典的笑容。他们单纯地享受着这个晚上,和光与他们不同,她的责任是维护好他们的笑容。

作为坤舆界的核心弟子,从筑基到金丹,她享受普通修士没有的权力,与之相对,她必须付出应尽的义务。

和光的身份,她的责任,不允许她抛弃这一切,单纯地享受庆典。

莫长庚哂笑,扒住岩石的手越来越松,“不能放纵一次?就赏个烟火?”

责任,狗屁的责任,这个词,他被人叨叨无数次了。

和光抬起手,露出僧服上的核心弟子标志,爱抚地摸着,“我立了誓。”

他松开了手,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嘛?行,院子的钥匙我搁在墙角,你们随意。听说红袖招今晚八折,我去逛逛。”

两人都是很有自尊心的人,该说的话只会说一次,该牵的手只会牵一次,拒绝了,就没有以后了。

和光看着他,逆着人流,越走越远。

尤小五扯扯她的袖子,“大师姐?”

和光抬头,佛修雕塑停在大衍宗山门前,她松开手,水流缓缓地落下,在月辉下,宛若银河。

“走吧,去找柳幽幽。”

九曲城的干道街,诸坊巷,香药铺,茶坊酒肆,挂满了新奇的灯烛。有灯球、灯槊、字灯、凤灯、水灯、琉璃灯、影灯等,灯品之多,目不暇接。

柳幽幽解开腕上的红线,系在季禅子腕上,娇羞一笑,低下头。季禅子把琉璃灯递给她,看向一旁的萧玉成,打趣道:“道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跟着我们,自讨苦吃。”

萧玉成瞪着红眼,“哼,老子今晚跟定你们了。”

周围的行人隐晦地打量着三人,对萧玉成报以崇高的敬意,道友,牛逼,被拒绝到这个份上还不走,敬你是条汉子。

萧玉成心累,脑子里的劲儿简直有神经病。呆在这干嘛,快走吧,红袖招今晚八折!

柳幽幽抚摸灯下的流苏,心里头像抹了蜜,嘴角溢出一丝笑容,手指冷不丁剧痛,流苏的红线像是有生命一样,缠住她的手指,狠狠地绞紧。

“啊——”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一个渗人的声音传来。

“你就是柳幽幽?”

作者有话说:

柳幽幽事件的所有人都出场了,快收网了,大概还有几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