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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设想的打法,众人闻所未闻◎

天曜大战进行约莫半日,涌进盛京的人不减反增,坤舆界的人都急切等待战争的胜利。尤其是第一枚传讯箭告知化神期战场的胜利,无论是正道还是邪修都争先恐后奔向王城废址,想要成为第一批欢迎参战弟子凯旋的人。

下昼时分,灰絮般的云气倏然拢合,凝结一团团暗沉的乌云,高高悬在天际,遮掩其上的红日。

天色如黄昏般晦暗,丝毫没有减弱人们的激动之情,反而衬得街道灯火通明,有种节日夜市的热闹熙攘。

以王城旧址为中心散射的大街小道,成了盛京最嚣闹的地带,摊贩货郎如同棋子般依次点缀于线路两侧,街道正中则是焦急等候参战弟子的人们。

街道两侧每隔一尺摆着一盆艳红的花卉,从街头延伸到巷尾,每条大街莫不是如是。

谢琰蹲在花盆旁边,深吸一口,馥郁的芬香从鼻尖穿透血管直至胸腔。

花的不算多美,只能说是平平无奇,不过香气与众不同,有股子动摇识海的通透感。

“以前怎么从未闻过?”谢琰自言自语道。

距离十尺的烟花摊主不知怎么听到他的低声,接过话头解释道,“听说是天道院弟子新研制的品种,今儿才第一次大规模入市投放。”

“这样啊,偷偷搬一盆回去,不知会不会被人发现......”话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记。叮铃闷响,一只随处可见的普通铜铃滚到脚下。

谢瑶还维持着丢铃的手势,嫌弃地看着他,“还不快起来,蹲在马路边上像什么样,丢人现眼!”

“破坏公物就不丢人现眼了?”谢琰捡起铜铃作势要扔回去,被萧玉成一把拦下。

“怎么吵起来了?”萧玉成夺过铜铃,“随意破坏公物,会被盛京卫队抓起来。”

萧玉成擦拭铜铃的灰尘,重新系回绳子。

作为节日景观的花盆上方,正是一行铜铃,每尺一个。贯穿大街的长绳系着无数铜铃,微风一吹,雷劈刀砍般灌入行人耳朵。

“当心咯。”谢琰叉腰大笑,“本就属于谢家卫队,还被自家人抓起来,到时候会成为全家人的笑柄!”

谢瑶气了,“你好意思说?就你这胡作非为的性格,我去牢里捞你的次数还少了?”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萧玉成连忙打岔劝架,“大好的日子何必动怒?一母同胞的兄妹,有什么好争的,不如学学谢玄谢鲲兄弟,凡事让着点。”

两人重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理对方。

谢琰露出烦躁苦恼的神情,喃喃道:“以前都不会吵的,今儿怎么了?”

柳依依细细端详铜铃,伸指拨动绳子,一街的铃声逐次响起,奏成难以描述的旋律。

她皱紧眉头,“哪儿不对劲?”指头微屈,又要拨动,身后响起一道笑声。

“道友,来根花炮?”

烟花摊主满脸笑容,捧着手臂长短的烟花炮筒往前伸了伸。

柳依依目光从铜铃转移到花炮,谨慎打量一眼,没有接,“多少钱?”

“正道五百,别的嘛......”烟花摊主看向柳依依腰间。

柳依依冷哼一声,亮出鬼樊楼的牌子。

“邪修免费。”摊主笑得露出两排牙齿,递出花炮。

“不必了。”柳依依直接回绝。

萧玉成及时插了进来,“要要要!不要白不要!”赶忙接过花炮,给摊主道谢,“我替她收着啊。”

柳依依懒得搭理,回身又去看铜铃,“这种节奏,怎么有点像残指前辈的师父......”

萧玉成接话道:“涂鸣?”

烟花摊主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手指悄悄去摸台下的刀。

“对了。”柳依依突然转头盯住摊主,“阁下是邪修吧。”

烟花摊主顿了顿,没有直接承认,“怎么了?”

“傍晚盛京有场烟花大会,声称专为正道市民举办。鬼樊楼有些家伙看不过去,弄了些小烟花只送邪修。”柳依依若有所思地看着花炮。

“好像是有这回事儿。”萧玉成翻转炮身,喷口绘着一道定时阵法,“听说只有烟花大会开幕,到了酉时,花炮才能擦火。”

摊主面不改色,藏在台下的手已然攥紧刀柄,“在下是邪修又如何?难不成送花炮也犯法?”

“这倒不至于。”柳依依看向台下,“不过阁下的刀要放好,以免吓到正道的鸡崽子。”

对面卖糖葫芦的凡人老爷子悄然递来眼神,缓缓跨过街道贴近。

这时谢琰和谢瑶放下争执,走了过来。“去下一条街吧,这儿的人越来越多了。”

柳依依环视四周密密麻麻的人头,赞成道:“确实越来越吵了,咱们走吧。”

她们本就以柳依依为首,无须讨论便下决定,结伴走向下一条街道。

待四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凡人老爷子蹲在烟花摊子旁,两个孩子抢着要最大的一串。老爷子一面安慰孩子们,借着遮挡做了个手势,【干掉她们?】

烟花摊主微微摇头,【许是意外,还不到时候,尽量不要引起注意。】

两条街道之外。

药门执法堂主冷白薇抱着一盆花,比照盛京规划图,沿路清点花卉的数量和排列,脸色越来越担忧。

街口转角处,她与一人撞了满怀。

媚门执法堂主曲无眉扯着一大串铜铃,神色是与她如出一辙的难看。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出相同的猜测。碍于证据不够充足,两人没法立刻采取激进的行动。

冷白薇慎重问道:“你也察觉不对劲?”

曲无眉思忖片刻,用委婉的语气道:“仅仅是个人的猜测,不代表媚门的官方看法。”

冷白薇点头,“我也是,不如开诚布公?”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

“那我先说吧。”冷白薇抬起盆栽,“天道院新研制的花种,香味会刺激大脑中的某个地方,有利于提高兴致。几个月外门弟子提交专利,获得天道院的嘉奖。例花送到药门,经由执法堂弟子检测,不损心智和身体,我也有点印象。”

“没有问题,你为何如此焦急?”

“当时药门测的是一盆花!我刚才查询盛京景观规划,负责人声称这花外形不错且价格便宜,原因备注用于提高人们对天曜大战的期待,临时用它代替原来选定的花卉。药门只检测一盆花的影响,没有检测这么多花对人体的影响。天道院外门弟子提交的档案,根本不包含这一项!”

曲无眉问道:“据你所看,这花一多有什么影响。”

冷白薇掐开一瓣,碾作花泥,指尖沾液,凑到曲无眉鼻尖。

曲无眉嗅了嗅,只觉心中的焦急被抚平一般。冷白薇重重碾开,馥郁的芬香顿时钻入识海。曲无眉脑海顿觉恍惚迷惘,立刻掩鼻躲开。

冷白薇解释道:“气味穿透穴位,人体若长时间沉浸于大量花香之中,理智没入识海深处,情绪占据上风,会做出与平日不符的事情。”

盛京景观规划图摊开,冷白薇指点道路,“以王城旧址为中心,各条主要街道密集摆着这些花,从建筑格局来看都在低地,花香弥漫不去。”

冷白薇想弟子撤去花卉,但盛京景观规划不受药门控制,必须经由圣贤儒门和盛京执法堂同意,且还需要相关报告的证据,一时之间找不齐人。

她也没法,只能派弟子出去暗中掐断花卉。然而花卉排列何其之多,道路拥堵不通,又有禁空阵压制,清除需要时间。

曲无眉的境况与她相仿。捻起一串铜铃,简单解释起来。这些铜铃没有问题,一枚铃声也是寻常,一条街道的铃声晃动起来不足为奇。问题是街道两侧的铜铃摇晃起来,铃声在墙壁之间的回音节奏,刺激头皮的某个地带,使人变得冲动暴躁。

撤去铜铃需要许可,曲无眉一面派弟子去找相关的人,一面吩咐弟子暗中扯掉铜铃。

两人的行动相差无几,阻碍也一样。擅自行动,七权之后必定会诘问,她们已做好准备,最大的问题是时间不够!

上方突然响起瓦砖破碎的咔嚓声,两人匆忙抬头,质问道:“谁!”

天曜大战期间盛京整城禁空,屋檐之间随意穿跃,也是违反命令。

“对不住,在下有急事!”钟离亭大声道歉,脚下却没停。

天道院执法堂主,两人都略有交情,据她们所知,他不是这么莽撞的人,想来必有缘故。

曲无眉高声道:“可是出事了?”

钟离亭觉得声音有些耳熟,转身一看是熟人,于是跳下屋檐跑到两人面前。

“大事不好!两位可有负责烟火大会弟子的通讯方式?”

曲无眉道:“发生了什么?你不要急,仔细说。”

钟离亭道:“烟花数量不对!为了酉时的烟火大会,天道院制作十万发烟花,可是刚刚去城门一问,守卫说运进城的足足有五十万发!比照单子一看,允许进城的货单居然是五十万!和我这边的单子完全不一样!”

“另外四十万是什么?”曲无眉脸色微白,“不会是炸药吧?”

“那倒不至于,守卫检查过每一箱,都是烟花,盛京不会准许危险东西入城。”钟离亭道。

冷白薇道,“多了点烟花而已,至于这么虎吗?”

钟离亭急得跺脚,“那些烟花是我亲自监制的,十万发有助兴之效,为了避免预料之外的事情,我本不想用,可是烟火大会的负责人坚持如此。五十万发和十万发完全不同,一样大小的场地,五倍的浓度,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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