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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人,要么出自京都勋贵之家,要么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通过科举,直上青云。

然而无论哪条路,他们最先学的,就是忠君二字。

但是现在赫连曜要做的事,与他们背道而驰。

靖国侯府的蘅霄院里,突然之间不复刚才的吵嚷,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几乎快一年,在外人面前从来以残废形象示人,下半身没离开过椅子的赫连曜手撑着两边扶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一米九几的身高,以绝对的鹤立鸡群的态势立在众位大臣面前,赫连曜道:“自今日起,这乱臣贼子我赫连曜做了又何妨,诸位,是走是留皆随心,我绝不阻拦。”

“……”

跟来的所有大臣用惊异,骇然,敬佩等种种目光望着他。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身体健全的赫连曜有多么地令敌人害怕,令追随他的人心甘情愿地拜服。

哪怕如今大越局势十分不妙,但只要赫连曜恢复一事传出去,都能让东来国和齐国投鼠忌器,至少,不会再这么肆无忌惮地掐着大越的脖子,直入腹地。

徐达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话,他脸上的神情犹如被风吹动的云,不停地变幻着形状。

他嘶哑地道:“侯爷,您永远是大越的武安侯,万民敬仰,一旦迈出这一步,史书工笔,一定会牢牢地记着这一笔,您,将背负着骂名,遗臭万载。”

他离赫连曜最近,赫连曜目光微垂,就能看到他。

赫连曜薄唇轻启,声音冰冷,“我驻守两州十载,封这武安侯,可是这个武安侯,却救不了两州敌人铁骑下的百姓,救不了更多即将被东来国齐国屠戮的男女老幼,那这武安侯不做也罢。”

“徐大人,你有治世之才,亦有为民之心,何不与我重换日月,为万民而当这乱臣贼子。”

徐达乃是周行刚刚登基那年钦点的状元郎,满朝官员,文采他独占六分,其余人分余下四分。

这些年,他与赫连曜走得近,是因为他看得出赫连曜虽是武将,却与他一样,有一颗为民之心。

但是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与赫连曜不再是一路人。

他始终犹记,熟读书本那一日,先生郑重地教导他的两次,忠君。

徐达脸上的神情冷静,而又严肃,直直地回望着赫连曜:“我自知势单力薄,无法制止武安侯今日所做之事,武安侯尽可将老朽杀了,让老朽成为你这乱臣贼子起事的第一条亡魂!”

“为大越,为圣上,老朽死不足惜!”

来的时候,大臣们绝对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

武安侯要造反,徐大人誓死不从,两人就像水与火,没有相融的机会,只能你死或者我亡。

而这些大臣,心里短短几个瞬间,就闪过许多许多的念头跟想法。

赫连曜道:“徐大人说笑,不为其他,单为徐大人为大越,为百姓做的那些事,我就不会让徐大人有事。”

“只是事还未成,要劳烦徐大人在自己府邸待几日了。”

“赫连曜!”徐达的神情终于有些变化,语气甚至带着几分颤抖,“侯爷,此时正是你立不世之功的大好时机,挽狂澜于此刻,你就是大越最大的功臣!”

赫连曜薄唇微抿,目光如炬:“然后,再坠一次马,当一次废人?”

徐达:“……”

众大臣:“……”

周行和朝堂里那些人的手脚,在他们为赫连曜做事的这段时间已经全然知晓。

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是至理名言,但……有些人做得也太早,太迫不及待。

再想到从皇宫出来时龙椅上那位做的事说的话,一些大臣心内的天平不断倾斜,终于,当着徐达的面,第一个大臣站出来:“拜见侯爷。”

第二个人也很快站出来,“拜见侯爷。”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四五个:“拜见侯爷!”

每站出来一个人,徐达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当一直追随他,认同他的李桢也给赫连曜行礼,徐达胸口最后一口气吐出来的同时,脊背挺得更直。

赫连曜抬手,让两个侍卫进来:“送徐大人回府,这几日,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让徐大人离开你们的视线半刻。”

“是。”两个侍卫领命,一遍看着徐达,防止他自缢,一边带着他回徐府。

而剩下来的李桢等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赫连曜的腿上。

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忐忑:“拜见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