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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殿下,一个称呼而已,您随便怎么叫唤都……”

“行”还未出口,忽然听得谢重姒叫了声:“二郎。”

琴音戛然而止。

宣珏抬眸,就看到谢重姒言笑晏晏:“如何?”

宣珏重新抬指按弦,难得愣神,半晌没找准音调,索性将膝上的琴放到一旁,认真回她:“无论你怎么称呼,都是我。其实无所谓的。”

谢重姒眸光瞥过他泛红的耳尾,嘟囔道:“明明很喜欢。”

干脆起身凑到他耳边,一迭声又唤了十几遍,直到宣珏再也忍不住制止她,侧过头来,道:“……殿下。”

谢重姒这才退后一步,在月色里,她那身绛红长裙若披白纱,正色道:“无别离,无忧虑,只余欢喜圆满。”

在对上一辈子的他说,也是在对这一世的宣珏祈愿:“原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

按着宣珏提议,谢重姒将冷宫从上到下摸排一番——

还真找出了让她心惊肉跳的祸端。

冷宫四角下,埋了成堆的金敛油。

这种油矿里提纯出的极品燃料,一点就炸,效果堪比火|药。

就算做燃料,房舍也会顷刻燃烧殆尽。

一看就是秦云杉以往,屡次三番积累运进的。

又被她偷偷运到了冷宫。

谢重姒略微后怕,好在未曾直接踏入冷宫,而是先暗地查探。

否则秦云杉来场瓮中捉鳖,谁都插翅难逃。

“……她疯了吧?想炸皇宫还是灭九族?”叶竹忍不住说道,“殿下,您可得和陛下说,这么天大的事,要不是提早发现,恐怕天金阙都要炸出个豁口来。”

谢重姒默不作声地思忖,片刻后才道:“去个人,告知父皇,直接把秦云杉押到天牢吧。”

然后她往软塌一靠,似笑非笑:“你说,一个宫妃,怎么能运这么多□□桶入宫,又是怎么运的、谁帮她运的呢?”

这种事不能细思,叶竹头皮发麻。

此事在天金阙内,掀起哗然大波,不比漓江纷争闹得小。

谢策道没作声,让戚贵妃全权打理,宫闱上下同样血洗一遍,无论何人的眼线棋子,统统斩灭殆尽。

在这之间,谢重姒领着江州司,去了天牢一趟。

天牢扣押重犯,守卫森严,但比之冷宫却热闹不止一分。人多眼杂,吵嚷嘈乱。

许多亡命之徒,死到临头还在破口大骂。

骂天骂地,唯独不骂自己。

狱司恭敬在前带路。牢间地泥,血污斑驳,他惭愧地道:“哎,脏了殿下的眼,您这边请,秦氏关押在最里头。”

说着,手脚麻利地打开牢门,还点燃墙壁上熄灭许久的挂灯。

谢重姒看到人时,微微一愣。

这次押人关送,没经过她手,算来,她已经五六个月未见秦云杉了。

上次相见,还是年节宴席,莲嫔一袭宫装袅娜,出尘不染,笑意轻柔甜美。

可如今坐在草垛上,披头散发着布衣的女子,神情憔悴,见到她来,疯癫地挤出一道声:“来看我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