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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我也不总是能够料事如神。

众所周知是这个情况, 在姐妹团的各式各样微信群里,但凡提及身边的某些雄性生物,大家是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用他们的名字的——

“天蝎座”,“一米八二”, “美国汉堡”, “□□”, “大胸哥哥”,“大众帕萨特”, “保时捷”, “KFC(因为第一次见面请人吃KFC)”之类,等根据某一特征或者离谱事件取出来的外号, 层出不穷。

翘屁股叔叔算什么!!!!!

……只是没办法对着本人那张惊天动地英俊,却也十分可怕的脸承认这件事罢了。

周雨彤在电话里沉默了三秒后毫不犹豫挂掉了电话, 像极了沙漠里一个猛扎恨不得把脑袋扎进地心的鸵鸟——

于是只剩下了尴尬站在一旁的鸵鸟饲养人, 盯着面前的手里握着的手机, 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好的借口。

她变成了哑巴, 但贺津行不是,在这种离谱的场合,不得不夸一句不愧为上位者,任天地风起云涌他自不动如山,难为男人还能维持着一开始那样云淡风轻的微笑, 把手机还给苟安。

周雨彤在她的手机里备注是“娇羞土拨鼠”, 虽然备注名也很耻,但多亏了这个离谱的备注名, 苟安不认为这笔账贺津行能记到谁的头上去。

收起手机, 在她为此松一口气并准备蒙混过关的时候, 听见从她头顶传来淡定的声音:“周雏的小女儿?”

苟安:“……”

周雏是周彦几和周雨彤的爸爸的名字。

苟安难以想象她们怎么敢给能直呼爸爸大名的人起外号的——

她后知后觉震惊于她们的无法无天, 或许那睁得又大又圆的黑眸乌生生的把惊慌失措和困惑不已明明白白地写在眼里,贺津行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又吓着她了。

明明什么都没说。

原本想开口安抚几句。

但眼前的人就差把“你怎么知道的我都用的备注名”问出口了,贺津行略一思考,决定先满足她的好奇心……先收回了目光自行转身先往前走,在身后人磕磕绊绊跟随追上来时,告诉她:“那天在驿马赛道,看见了。”

……所以那五秒的对视并不是苟安的错觉。

他是真的听见了有人在对他的身体某个部分评头论足而转过头来。

“……”苟安头皮发麻,生怕他提起哪怕一个“翘”字,想了想有些担心地问,“明天周家不会破产吧?”

她问得有点认真,引得走在前面的男人真情实感的一声笑。

他微微回过头,垂眸扫了她一眼,唇角还噙着笑意:“乱七八糟的小说少看。”

此时夕阳西下,阳光的余晖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像是橙色的橘子落入薄荷汽水中……

柔和的光反射映照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他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却看上去前所未有的温和。

苟安目光凝固在他下巴上小小的一点不知道哪折射的光斑,看得有些走神。

“为什么这么怕我?”

走在前面的男人毫无征兆的突然发问。

苟安脑子空白了两秒,转头瞅着海面,心想还是自己跳下去吧,喂鲨鱼可能还来得痛快点。

“因为是长辈。”她干巴巴地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不用过多的猜测。”

“哦。”贺津行看上去是信了,抬手摸了摸下巴,“你抓周的时候,叔叔也只不过小学二年级。”

这是拿她说过的话直接用。

还有,哪怕删掉前面那可怕的三个字,“叔叔”两个字也别用了,谢谢。

求求您。

“……”

“其实也没那么老吧,嗯?”

他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中看上去又好像真的有点在意这件事,难免沾染上了几分认真。

眼前的男人单手插在一边口袋,侧过脸来时一缕额发不听话地从一丝不苟梳起来的发型中垂落下来……

至少此时此刻,他确实与贺氏大楼最高层办公室里,杀伐果决,每天都在上演真实版天凉王破的人形象相差甚远。

他当然不老。

只是给人感觉难以亲近。

苟安觉得这是一道无论怎么答都算离谱的送命题,在她想一个稍微不那么扣分的回答想到走路都快同手同脚时,在她身后的保镖先生,突然发出“嘁”地一声冷笑。

走在前面的二人双双回过头看他,他不屑地扭开头,“本来就老七八岁,装什么年轻。”

平时闷不吭声好像随便提出多离谱的要求也不会反抗、但偶尔热衷于以下犯上的保镖以真诚评价,直接终结了这一切没营养的对话。

……

苟旬没有一直待在陆晚的身边,他到底还年轻,待不住,这艘船上到处都是跟他同龄、同样家庭条件的人,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开不尽的玩笑,所以上船没多久他就被周彦几他们叫走了。

自从驿马赛道出事之后整个赛道封闭,后来的比赛也没比成,紧接着苟旬需要回学校上课,所以那次解除婚约关系的婚宴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贺小少爷真人。

“腿没事?”

他冲他扬了扬下巴。

贺然应了一声,苟旬又说:“上次看你包的像猪头,还以为你要死掉了……真没事?那现在怎么看着瘦了一圈?”

他说完,周围的人开始笑,周彦几拍了拍这位年纪最小、讲话也很童言无忌的弟弟的肩膀:“等你长大了尝到失恋外加被停信用卡双重打击,你就知道你然哥今日受的苦……何为饥寒交迫。”

苟旬无语地望着贺然:“被我姐搞得那么惨?”

这个表情,说得仿佛自己像个完全无辜的人一样。

我信用卡被停了是因为谁犯蠢导致的啊?

现在我们全家的长辈因心生愧疚都在对你的姐姐言听计从。

有那么一瞬间贺然挺想说“少用这种淡定口吻,说不定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你”,张了张嘴,又想起人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虽然现在暂时也被扫地出门和停了信用卡——

但也不能像自己一样说被扔就被扔了。

贺然有苦不能言。

扫了眼不远处喂完手中最后一点面包碎屑靠船舷而立的陆晚,他随意地把目光挪了回来,“你真把她带来了。”

语气毫无波澜,就像在说一个不认识的人。

“带了,因为想不通不能带的理由。”

回答的理直气壮。

“……”

有啊,看到陆晚你姐会发疯,谁知道她疯起来还会干出什么事?

贺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别作死,只能凄凉地勾了勾唇角,问,“我的意思是,你今晚的开场舞不跟苟安跳?”

苟旬停顿了下,很明显是露出了一瞬间的犹豫,大概是在担忧让苟安知道开场舞真的不一起,后者会不会生气……

生气可能会生气吧,毕竟在大家看来,这个行为有点像背信弃义。

但是他确实是以舞伴的身份把陆晚带上船的——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多少沾点天真烂漫,一不小心就脑补了自己是什么跨越阶级拯救灰姑娘的骑士,哪怕他对她并不一定有那方面的心思……

只是那天在家里,看着邀请来的客人,被家里人群起而攻之,下意识起的抗拒反应。

结果一不小心就做到了这一步。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谁管她。”苟旬冷冷地说,“闹就让她闹好了,反正我不会跟她跳开场舞。”

半个小时后,苟旬才发现自己的猜想属实有点多余。

苟安当然没有为了争取跟他跳开场舞的机会大发雷霆——

因为当她重新出现在甲板上时,她的胳膊吊在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男生胳膊肘上。

那个看着像是混血的小孩绝对与苟旬看上去差不多大,脸上有婴儿肥,稚气未脱。

他穿着妥帖合身的浅褐色定制西装,一双配套的皮鞋搭配得不出丝毫差错,那张年轻的脸蛋不算英俊但却给人一种活泼的感觉,眼底下有可爱的雀斑……

天然卷,温驯得就像是一只一米八的小绵羊,歪着脑袋,和身边的人相聊甚欢,一口一个“姐姐”。

苟安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替他整理了下有点儿歪掉的领结,垂着眼的模样,反正是苟旬从未见过的温和友爱。

……

“那是谁?”

“贺渊。”

“哈,就那个贺家的替补选手?”

“噫,好像比想象中好一点啊……不是我说,之前不说是个又矮又挫的废物吗!”

“有什么用,相比起贺然还是差远了,弃子而已,你看他长得其实也没那么好,全靠衣服撑着看起来不错而已啦——”

“苟安好惨啊,轮到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了,这人不会顶替贺然完成最后的联姻吧……我要是她宁愿和苟旬跳开场舞了,丢死个人。”

“——姐姐,他们都在看我。”

苟安温和地拽着面前微微俯身方便让他调节领结的小孩的衣领,强行将他东张西望有点儿摆动的身子拧回来——

“别理他们,他们不是讨厌你或者真的觉得你不好,只是单纯的想嘲笑我……别动。”

面前的这只小绵羊就是贺然的堂弟,贺渊。

苟安在休息室第一眼见到贺渊的时候就有点吃惊,因为他和照片上看上去属实不太一样——

原本以为自己即将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礼貌跳完一支舞然后原地解散,没想到从休息室外面进来,喊着贺津行“小叔叔”的,是个什么鬼洋货小甜饼。

……众所周知,洋货甜品,糖分超标。

妥帖的装扮,恰到好处的少年感,望着人时眼睛水汪汪的,睫毛很长很浓密,眼底下的几枚雀斑就像是大型的洋娃娃。

长相确实不如贺然或者贺津行,且因为太早出国中文讲得不那么顺,但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在微笑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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