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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算死在陆晚的手里,胜负本应该已经分明。

每年的成年礼宴第一晚零点一定会有一场对继承者们的祝词演讲, 往年都由几个家族的长辈轮番完成这项任务,今年贺津行归国,祝词者自然毫无疑问是这位贺氏的新任掌权人。

时间接近午夜零点,借物游戏也终于接近尾声。

苟安匆匆回到宴会厅时, 宴会厅已经重新布置完毕, 演讲台被放在了最前方的位置, 下面是整齐摆放的几十把椅子。

在椅子后面的空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站在灯光明亮的宴会厅内, 苟安不意外地意识到果然已经有许多人完成了指定任务归来——有些人已经在化妆间补好妆容甚至换了一套礼服, 容光焕发地准备迎接在社交圈内宣告成年的这一天。

她不算垫底,因为早就站在宴会厅的还有明显空手归来的周雨彤。

周雨彤眼角有点泛红, 白色礼服的裙摆有些凌乱,脚上高跟鞋的装饰物也跑丢了一个, 但她看上去压根不在乎自己狼狈的形象。

抬起手挠挠头, 刚刚就要步入成年的少女依然笑嘻嘻地说:“他不跟我来, 还把我骂了一顿……讨厌, 明天准备请客了啦!”

苟安盯着她看了半天,也没问出她究竟跑去邀请了谁。

又过了二三分钟,贺然双手插着兜,面无表情地从宴会厅大门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远远地看了苟安一眼, 沉着脸站到了一边。

周彦几拎着一只不知道从哪位姐姐脚上借来的红色的高跟鞋, 笑嘻嘻地攀上他的肩:“人呢?”

贺然顶着一张“懒得废话那么多”的脸,拍开他的爪子:“明天老子请客, 有种都多喝点。”

嗓门挺大, 周围的人听见了, 都嘻嘻哈哈笑着说, 贺小少爷拿的什么内容啊,还有你借不来的东西,你也有今天!

没几个人能听出来他这话像是浸着中药里拎出来的要多苦有多苦,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周彦几远远看了眼苟安……

完全乐得合不拢嘴。

“哎呀,不是我幸灾乐祸——你说你那么诚实干什么呢,明明可以随便带个人回来蒙混过关。”

贺然冷着脸,给了他一脚。

“失去了才知道表忠心。”周彦几说。

贺然也就顺理成章又给了他一脚。

在哥哥因为嘴贱嗷嗷挨踹时,周雨彤听见了她哥和贺小少爷的对话,用脚趾头都猜到贺小少爷大概拿到了什么内容,动了动唇,转回头。

她看向苟安。

“看我干嘛?”

“贺然的衬衫的第二颗扣子不见了。”周雨彤有些感慨,用看冷酷无情女魔头的眼神儿望着苟安,“你拿了人家的扣子,又拒绝作为被喜欢的人跟人家回来……成年人的世界都那么残酷吗?”

“不是我拿的。”

“啊?”

“我说,贺然的纽扣不是我拿的。”

她话语刚落,陆晚就回来了,长相漂亮的少女沉默地将一枚印着loyal loron品牌logo的定制衬衫的扣子放到了借物台。

这个西班牙百年历史品牌,著名的old money身份象征,成衣价格贵,定制门槛高,一般人都买几件成衣即可……

会穿它家定制的屈指可数。

周雨彤茫然地眨眨眼,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半晌,微微眯起眼凑到借物台确认了下——

不会错的,Royal loron的定制衬衫扣子经典代表之一就是品牌专利三孔纽扣。

再回头看看贺小少爷敞开的衣领,周雨彤沉默了了下。

“男人果然都是狗。”

她又拍了拍苟安,“好啦,没事,明天姐妹一起请客!”

苟安摆摆手,“这话你留着给贺小少爷吧。”

周雨彤:“?”

正当少女一脸懵逼地盯着苟安,想问她“除了贺然你还有什么别的花样”,这时候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这次进来的是贺渊。

经过一晚上的奔波,少年丝毫不见疲倦,依然顶着不变的笑颜,随手将一枚玫瑰花形状的胸针(不知道是真钻还是便宜货)扔到了指定物收集的桌子上,他转身走向苟安。

“姐姐。”

他在叫苟安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更加灿烂,“我去找胸针的时候,看见贺然哥把钮扣给了一个女生。”

这语气,倒是说不上是告状,更像是通知一声。

他说完回头环视了一圈周围,最后目光落在陆晚身上,“就是那个女生……长得还蛮漂亮的。”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夸奖,但是明显也只是随口一说,他的目光很淡,哪怕是夸奖的时候也没有在陆晚身上做哪怕多停留一秒……

与其说他注意到了这位原女主,更不如说他更疑惑贺然的钮扣怎么可以给了这个路人,而不是给苟安。

这副完全没把原女主放在眼里的模样——

怪不得这位半路杀出来的小阿弟头上也没有所谓的友好度,他对女主来说,应该也是没用的路人一枚。

苟安瞬间与他产生惺惺相惜的亲近感,张了张口正欲说什么,就看见贺渊把手搭在了自己的领带结上,拽了拽。

苟安:“呃?”

看她一脸茫然,贺渊笑着露出洁白的一颗犬牙,用欢快的语气说:“原本没有立刻提出来是因为担心姐姐有心仪想要纽扣的对象,怕耽误姐姐狩猎——既然没有的话,我的纽扣给姐姐吧。”

他语气理所当然,一下子就说出了苟安原本的计划。

唯一的变数是,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他串通好一定要嘴硬衬衫很值钱这件事。

看见苟安一脸欲言又止,少年一根手指挑起自己的衬衫,弯了弯腰,凑到她耳边:“没关系的噢,我的衬衫也很值钱。”

他语气就像是放学回家路上用自己省吃俭用的零用钱买了小蛋糕、要跟姐姐分享献宝的小学生。

苟安被他的语气逗笑。

甚至没有追问他有多值钱。

“——怎么还站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身旁不远处响起,与此同时,周围的声音也变得安静了一些。

苟安看见贺渊的浅色瞳眸闪烁了下,笑容稍稍紧绷地收敛。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就看见贺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门进入,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不挑选时机,也不需要看气氛,他随意开口,就可以轻易打断任何人的对话。

……

夜晚十一点四十八分。

从天而降的男人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领口敞开,领带被他取下来随意塞在口袋中,露出多余的布料挂在口袋外面。

今晚他大概是在赌场陪跑时,闲着无聊喝了些洋酒酒,唇色看上去平日里染上一丝血色与水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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