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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问?津什?么也没说,挑了挑眉,继续吃东西。

没多?久,楼问?津放了筷。

梁稚往对面看一眼,碗和盘子都已经空了,她好像是此刻才发现,楼问?津这个人很少浪费食物?,他食量不大,但每回都是量力而行。她则完全相反,什?么都想要,倘若新鲜劲过了,剩下的也就剩下了。

离开?茶餐厅,两人复又走回到?燠热的晚风中。

梁稚这个时候,才想起思?考,今晚要怎么安置楼问?津。

回到?公寓,梁稚先行去洗了一个澡。她在浴室里待的时间并不长,淋浴过后?换上睡衣便走了出来。

楼问?津不知?何时又去了书房,坐在书桌旁的座椅上,背往后?靠着,阖着眼,仿佛有些疲惫。

梁稚正要开?口,他先出声:“东西给你放这儿了。”

梁稚,“什?么东西?”

楼问?津伸手,在书桌上点了点。

梁稚往书房门口走了两步,顺着看过去,桌面上多?了一瓶冰镇的红茶,应当他从厨房的冰箱里拿的。

此外,还有柄巴朗刀。

能将这刀安然无恙地从庇城带来,只有走陆路,过长堤。而从庇城到?狮城,驾车至少七个小时。

“你怎么不让宝星送过来。”梁稚说这句话自然有试探的意思?。

“对他不放心。”

梁稚走到?了书桌后?方?,将刀拿了起来,握住黑檀木手柄,从鞘中拔出。刀身雪亮,反射灯光,折闪了一下,映在她白皙的脸上。

“你对他还不放心?你不是什?么脏活累活都要他干。”

楼问?津抬眼,盯着她脸上的那道雪白的反光,“做事做得久了,总会懈怠。家里的扎奇娅也是,我正在考虑开?除她。”

“她怎么了?”

“丢了一支钢笔。平常只有她能进出书房。”楼问?津有点似笑非笑的神色。

“钢笔是我拿走了。”梁稚忙说,“你别乱冤枉别人。”

她转过身去,打算把钢笔找出来还给他,却发现,那钢笔就被搁在摊开?的书页之间——显然楼问?津刚才已经看见了。

她一下窘得耳根发热,“……我不过是觉得它用起来还不错,所以擅自借用了而已。楼总不会这么小气,连支钢笔都要跟人计较吧?”

楼问?津微微挑眉。

梁稚把钢笔拿了起来,走近半步,拉开?他胸前?衬衫的口袋,把钢笔插了进去,“还给……”

话没说完,手指忽被一把攥住。

她顿时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让楼问?津往前?一拽,腰被搂住,身体转过半圈,一下在他腿上坐了下来。

咫尺之距,呼吸如热雾轻轻拂过鼻尖。

没有任何预警,他微凉手指擒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扳起来,一边摘下眼镜往桌面上一扔,一边吻了上来,带一点潦草与?凶狠的气势。

她脑中嗡地一响,本能伸手去推,可这反应被预判,手被楼问?津一把抓紧,按在他胸口。

小时候去餐茶室,总要点咖啡红茶,加炼乳,甜里带一点苦,便不会腻。此刻,她在楼问?津的吻里尝到?了同样的,微苦的甜味。

楼问?津擒着她下巴的那只手松开?了,却是顺势到?了她的耳后?,手指插在她的发间,捧住她的侧脸,舌尖分开?了她的齿关,更深地探入。

这样的缱绻,让她心脏剧烈跳动,睫毛歇了一歇,终于还是将眼睛闭上。心口发痛,不敢细思?自己渴望他竟然渴望得这样深。

但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全然被动地接受——这是她此刻能做出的,所有虚假的反抗了。

楼问?津夺尽了她氧气,才终于停了下来,手掌按在她背后?,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她微微喘气以平顺呼吸,只觉与?他紧挨的胸腔里,心脏剧烈跳动,如擂鼓之声。

“楼问?津……”

“嗯?”

梁稚把脸埋在他肩头?,紧紧咬住嘴唇,话在喉间滚了几遭,还是没有忍住:“……我想要你跟我说实话,你究竟为什?么要对梁家下手?”

巴朗刀是他谊父的唯一遗物?,他舍得给了;四百多?英里的路程,他也愿意亲自开?车送来。

若说前?者只是迫于形势,后?者又有何必要?毕竟,现在他楼问?津就是最大的形势。

她或许从没有弄懂过楼问?津这个人。

静默许久,才听见楼问?津出声:“你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阿九?你想证明?我不是坏人?”

“……你是吗?”

楼问?津并不直接回答:“阿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是坏人,那么只能你父亲是坏人。”

“我爸绝不可能!”

楼问?津静了一瞬,仿佛没什?么意味地轻笑了一声:“你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来问?我。”

梁稚不再说话,眼神也在一瞬间黯淡下去。

人在痛苦以极的时候,总要替自己找一点精神安慰,而她的精神安慰,是证明?楼问?津“恩将仇报”的合理性?,否则她原谅不了自己方?才的软弱与?沉溺。

爱也就罢了,软弱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她手掌在他肩膀上一撑,站了起来,楼问?津下意识伸手,虚虚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梁稚看着他,神情前?所未有的冷静,“……我工作很忙,以后?要是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过来找我了。”

楼问?津不作声,他眼镜已经摘了,她因此可以直接看进他的眼睛里,分外幽深而莫测。

但那里面并没有愤怒。

仿佛,他已经料算到?了她的反应。

梁稚狠下心转过身去,拉开?抽屉,把刀放了进去。

身后?座椅被往后?推了推,楼问?津站起来,她没有回头?,只看见一条手臂伸到?了她面前?,把那支插在他胸口的钢笔放在了她手边。

随即,他便转身擦身往外走去了,边走边说:“早些休息。”

声音听来仍然只有毫无破绽的冷静。

梁稚没有答话,就垂头?站在书桌旁,直到?听见他脚步声渐渐走远,随即公寓门被打开?,“嗙”的一声,又被关上了。

整座公寓恢复寂静。

她力气尽失,后?退一步,在座椅上坐了下来。

宁愿他今天?没有来,否则不至于这样万箭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