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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里地,坐骡车好像很快就?到了,佟穗看见一排排整齐的房屋,东西两?侧还能看见头尾,更?南边被一间间房子?所挡,根本看不到头。

正?新鲜着,忽然发现进镇的路口旁边东倒西歪地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瞧见他们,流民打起?精神,捧着破碗围了上来:“大爷行行好,赏我们几口吃的吧!”

骡车车板才多高,佟穗脸色一变,连忙挪到萧缜身边。

萧缜左手将她搂到怀里,右手举起?放在明面上的一把缺了刃的砍刀,冷眼?看向即将扑到车前的一个流民。

他的刀再?加上萧涉甩得嗖嗖响的马鞭,成功将流民们吓退。

等骡车走过这段,前面路侧便没有成群的流民了,偶尔有一两?个都是老老实实地跪在路边,宛如乞丐,抬头时露出一双灰败的眼?睛。

凶恶的流民让佟穗害怕,这样的让她心生不忍。

她无钱资助,只能不看。

少了流民的威胁,佟穗改成与萧缜并?肩坐着,默默观察这座镇子?。

远远望着时,能感受到镇子?的气派与繁华,真的进来了,佟穗则辨认出更?多战乱留下来的痕迹,有的人?家门外的墙上还残留着血渍,有的人?家门板被刀砍烂却无力修补,走在街道?上的人?们大多面黄肌瘦,少有欢声笑语。

佟穗忽然明白过来,战乱期间,越是富庶的地方越容易被祸害,穷乡僻壤反倒只会遭遇少量逃兵与不成气候的山匪帮派。

才休战不足一年,这期间能恢复元气的是萧家这样爷郎都有本事的人?家或是保住家底的大族,大多数靠地为?生的普通百姓只能指望今春的耕种,指望风调雨顺入秋有个好收成。

直到骡车驶进镇子?中部,那种破败的景象才有了变化,真正?有了烟火气。

时候尚早,三人?先去了汪师傅的木匠铺。

萧缜给汪师傅介绍佟穗:“这是我刚过门的媳妇。”

汪师傅五十来岁了,脸上满是风霜,背也有些驼,他客气地朝佟穗笑笑,简单夸两?句便问?起?生意来:“这次你们要做什么?”

萧缜兄弟俩将车上的木板搬进院子?,萧缜比划着尺寸道?:“做两?套这样的桌椅,看书用的,您给做细致点。”

汪师傅:“知道?了,两?套,一共给我五十文吧,后天?来拿。”

萧缜痛快付了钱。

接下来去的是离这边不远的萧姑母家。

萧姑父家是开铺子?的,卖首饰帕子?、香料脂粉这些女人?们喜欢的小物件,本来是镇上的富裕人?家,被战乱一闹连着几年都没能做生意,全靠投奔萧家才保住一些家底。今年萧姑父准备继续开张了,二月里派两?个儿?子?去南地进货,尚未归家,铺面便先关着。

夫妻俩热情招待了侄儿?侄媳们。

寒暄过后,萧缜将骡车停在姑父家里,带着佟穗、萧涉步行前往店铺林立的中央大街。

先买布。

布店里面都是妇人?,兄弟俩在外面等着,由佟穗进去挑选。

贺氏、萧玉蝉都对花布颜色提了要求,柳初、林凝芳只让佟穗看着选。

考虑到两?人?的身份,佟穗给柳初挑了半匹碧色半匹苍色的,给林凝芳配的是半匹碧色半匹白。

齐耀跟绵绵的都很好挑,然后再?选几副鞋面鞋底就?行了。

掌柜的把她选的都抱到柜台上,正?要算账,萧缜进来了,要再?加半匹藕色半匹竹青的。

佟穗小声道?:“我那很多套新衣,真不用。”

萧缜:“祖父说的,你们每人?一套。”

他高大又气势足,最关键的是钱在他那,佟穗哪里拗得过,只好看着他从荷包里掏钱。

离开布店,三人?走了一段路,抵达一家字画店。

别的店里多多少少都有生意,唯独这家字画店冷冷清清,里面坐着个中年男人?,瞧着像是读书人?,见到客人?也没多大热情,敷衍道?:“自?己看看吧,有喜欢的取下来就?是。”

佟穗好奇地打量左右,两?侧墙壁上有字也有画。

看了一会儿?,佟穗想,这里的字不如宋澜父子?,画更?是不如林凝芳的。

萧缜直接将画匣放到中年男人?面前,打开道?:“这里有幅画,不知您会不会装裱。”

中年男人?斜眼?里面普通质地的纸张,淡淡道?:“能裱,一色裱、双色裱,你们要哪种?”

萧涉懵了:“都啥意思?”

中年男人?指指挂画的那一面:“只有天?头、地头是一色,除了天?地头还带隔界的是双色,一色便宜双色贵。”

萧涉瞪大眼?睛,觉着双色的就?是多了一种颜色,好像没其他区别?

佟穗与萧缜几乎异口同声,前者说一色,后者选的双色。

中年男人?:“到底听谁的?”

佟穗:“……”

萧缜:“双色,多少钱?”

见他拿钱袋子?,中年男人?终于?站了起?来,一边报数一边取出客人?们带来的画纸,先验验货。

只是,当他看清面前的画时,竟是愣在那里,除了眼?珠,半晌都没再?动?一下。

萧涉扭头看向身边的二嫂,明明人?更?美,为?啥这人?只盯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