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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月柔:“那敢情好,说不定明早就把?你的副统领改回正统领了。”

范钊揽住她的腰:“你就惦记这个。”

潘月柔嗔了他一眼,这人,被王家弄得好久都没兴致了。

将近黄昏,一家四口出发了,范钊带着?长子骑马,潘月柔与幼子坐车。

行?至皇城东南角时?,范钊竟瞧见魏琦的马车从?前面拐了过来,他觉得稀奇,单骑靠过去。

魏琦得车夫提醒,提前挑起一侧窗帘。

范钊笑?道:“魏相不在?家里过节,怎么?在?这儿?”

魏琦:“今日在?政事堂做事,不想肩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准备去周老那边瞧瞧。”

范钊:“您这纯粹是自找的,大过节的也不休息休息。”

魏琦朝他招招手。

范钊靠近。

魏琦低声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继续笑?。”

范钊眉峰一挑。

魏琦声音更低:“我收到消息,王家买了砒霜,今晚你要小心,无论如何,别冲撞了皇上。”

说完,魏琦命车夫出发。

范钊让坐骑退后两步,嘴角果然扬着?,眼底却一片冰霜。

又走了一会儿,一家四口在?端门外停车,步行?前往御花园。

咸庆帝正在?陪后妃三人闲聊,当年他大婚不久过郭太后就去了,守完三年又赶上先帝驾崩,今年不便选妃,所以身?边还?是做太子时?的三个老人。

见到范钊,咸庆帝伤感道:“中秋团圆,朕只能跟你团圆了。”

范钊想到先帝,也是一叹。

王皇后故意将话题转到范家的两个孩子身?上,用家常化解了悲情。

还?没开席,咸庆帝带着?范钊在?御花园逛了一圈,回忆先帝,也回忆两人之间的旧事。

咸庆帝:“朕记得小时?候,朕想像其他孩子那样爬到树上居高眺远,母后看得严,是你偷偷扶朕上去,朕上去了不敢下来,也是你站在?树下接的朕。”

范钊笑?道:“臣就一身?力?气,只能陪皇上做做这个。”

咸庆帝:“父皇走后,诸多国事都压在?了朕肩上,朕心里其实很?慌,难免病急乱投医,被你们揭出来又碍于面子不想承认。魏相他们是外人,朕对他们还?算客气,却把?脾气都发在?你身?上了,也是仗着?咱们之间的兄弟情,知道再怎么?样你都会像小时?候那样纵着?朕让着?朕。”

范钊看向咸庆帝,对上咸庆帝年轻的脸庞、含着?亏欠的眼睛,他爽朗一笑?:“没事,臣皮糙肉厚的,只求皇上别怪臣莽撞,皇上如何待臣都没关系。”

咸庆帝被这样的笑?容晃了神,早已忘却的儿时?画面竟真?的浮现于脑海。

树下鼓励他别怕的范钊,甘愿给他当马骑的范钊,偶尔他因为父皇夸范钊故意使唤范钊做事,范钊也一直都是笑?呵呵的。

可那时?的范钊,不会当众顶撞他,不会拔刀杀了他身?边的公?公?,不会用阴魂野鬼吓唬他,更不会违逆他的话。

今日范钊能为了御前军的军权打废王轲,明日就敢为了御前军的军权而弑君。

范钊把?御前军当成他自己的,咸庆帝要做真?正的帝王,只能除了范钊。

他握住范钊粗壮的手腕,笑?道:“回去吧,该开席了。”

宴席之上,咸庆帝与王皇后并?肩坐于主位,两个妃子坐在?王皇后一侧,范钊一家坐在?咸庆帝这边。

女眷孩子喝茶,宫人端来两壶酒,分别为咸庆帝、范钊斟上。

咸庆帝朝范钊道:“来,朕敬你一碗,以前的不快就都过去了,以后朕与你还?是兄弟。”

范钊笑?着?道好,双手端起酒碗,举到面前时?忽然停下,看向帝后。

咸庆帝手微抖,忙垂下视线,反倒是王皇后,根本没往这边看,若无其事地品尝着?菜肴。

范钊再笑?,广袖挡面,仰头做出饮酒的动作,再把?酒碗重?重?放于桌面。

咸庆帝心惊肉跳,这时?,王皇后也难掩紧张地看向范钊面前的桌子。

酒碗在?那,酒水溅了满桌。

咸庆帝:“你,你怎么?没喝?”

范钊:“这酒闻着?不香,敢问皇上,是您为臣准备的劣酒,还?是娘娘准备的?”

咸庆帝看不出范钊究竟有没有察觉,却本能地指向了王皇后:“是,是皇后准备的。”

范钊虎眸一瞪:“就因为我失手打伤了小国舅,娘娘便用这等劣酒羞辱我?”

他根本没有掩饰杀机,王皇后抖如筛糠。

潘月柔终于看出不对,没等她怀疑到酒上面,范钊突然抢过旁边宫人手里的酒壶,大步朝王皇后走去。

王皇后惊慌地躲去咸庆帝背后。

咸庆帝努力?维持冷静,质问范钊:“劣酒就劣酒,朕叫人重?新换一壶就是,不得对皇后无礼!”

范钊脚步不停:“皇上,您也说今晚是家宴,她便只是臣的弟媳,弟媳对兄长不敬,难道不该吃些教训?”

王皇后哭求道:“皇上救我,救救我啊!”

近处全是宫人,远处倒是有几个御前侍卫,咸庆帝特意叫过来准备给范钊收尸顺便拿下范钊妻儿的。

此时?此刻,咸庆帝高呼侍卫前来护驾。

御前侍卫们倒是围了过来,然而范钊已经提起王皇后,将人紧紧夹在?左侧腋下,再举高酒壶灌向王皇后的口中:“让你也尝尝这劣酒的滋味儿!”

王皇后试图将酒水吐出去,奈何这种被迫仰头张嘴的姿势,她越挣扎吞咽的越多。

终于,一壶酒快倒尽了,范钊才将王皇后丢回地上。

王皇后一手撑地一手抠着?嗓子呕吐,吐不出来,她哭着?爬到咸庆帝怀里。

咸庆帝已经吓白了脸,扫眼围了一圈却按刀不动的侍卫们,咸庆帝嘴唇哆嗦:“你,你们……”

潘月柔紧紧抱着?小儿子,面色惊恐地围观着?这一切。

突然,王皇后开始抽搐起来,咸庆帝越想推开她,王皇后就越抓牢咸庆帝的肩膀,咸庆帝低头,就见王皇后直翻白眼,嘴角也溢出白沫……

咸庆帝“哇”的一声吐了,人歪倒在?地,手脚并?用连推带踹的,都没能挣开王皇后。

范钊漠然地看着?,等王皇后彻底不动了,他才对好不容易爬到一旁的咸庆帝道:“皇上,王皇后在?酒里下毒,意图谋害臣与皇上,您亲眼目睹,是不是?”

咸庆帝战战兢兢丧魂落魄,范钊说什?么?他都点头,唯恐范钊也强行?灌他毒酒。

范钊:“皇上,臣怀疑王皇后与国丈暗中勾结,还?请皇上下旨封锁城门围抄王府,以免贼党趁夜逃脱。”

咸庆帝还?是点头。

范钊这才看向那些御前侍卫,高声传达咸庆帝的两道旨意。

众御前侍卫:“臣等领命!”

无需咸庆帝再下圣旨,凭借范钊的腰牌便让京城八座外城门戒严,没有得到范钊的下一步命令之前,谁也不得擅自开启。

与此同时?,几路御前军连夜奔赴王府以及王氏一干亲友之家,包括王皇后居住的西宫,所有宫女太监也都被抓了起来。

文武百官闻讯,急匆匆往宫里赶,然而端门紧闭,只有二相、鲁恭与五位尚书?被请了进去。

见到躺在?龙床上的咸庆帝,魏琦急道:“皇上怎么?了?”

范钊:“王皇后在?酒里下毒,当场伏诛,皇上悲愤交加难以承受,昏了过去。”

御医就在?旁边,证明皇上确实只是暂时?昏迷。

魏琦松了口气。

准是惊吓过度,年纪轻轻的昏就昏吧,跟上次一样,养几天也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