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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骃笑:“坐。”

“我们学舍来新夫子了,他讲诗太快,我有好几处没听明白,但是两堂课结束,我忘了第一堂课里的疑问了。”尉茂脸上充满沮丧。

“哈哈,我幼年也这样。不怕,咱们快些吃,吃完我给你讲一遍,今天学的是《唐风》篇的《扬之水》?”

“看出夫子关心窈同门了,连我们学到哪都知道。”

尉骃夹一筷子菜,细细咀嚼。

片刻沉默后,尉茂问:“听说洛阳来了嘉奖新学令的朝臣,也因此,我听说洛阳不管官学还是私学,都远不如平城。夫子有听说么?”

“也听说了。你要想确认,可写信问你阿父。有去洛阳的想法了?”

“我怕到了那里耽误学业。夫子一家以后会去洛阳吗?如果夫子一家去了,我就不怕了。”

以尉骃的年纪与城府,岂能不知这猴崽子在试探什么。他一语带过:“待窈儿把《诗经》读完再看。”然后他意有所指,“尉茂,你给你阿父去信时,可再询问朝廷的种种改革,将来要入仕,哪能只通经文。不要只问近些年的改革,从太和七年开始吧。”

“是,谢尉夫子指点。但有的事,我不便问我阿父,怕他误会。”

尉骃一勺勺喝羹,不搭茬。

尉茂:“所以我还是问夫子吧。”

“哎,我又堵不上你的嘴,问吧。”

“如果我家有交好的长者,膝下无子,不姓尉,我能过继……”

“咳咳咳……”尉庆宾怎么生出这种逆子!

平城东北郊。

中午过后,孔夫子令学子们缓慢步行,不必急于赶至高柳县。“都向远看,让你们的心随目力一起向远!游历就是要在路途中见识之前没见过的,听之前听不到的,如民生疾苦,如风雨天象。把你们所见、所听,和书里学的相联系,只要感悟加深,便不负此行!”

夫子的激励也仅能抵消片刻的炎热,学子们浑身汗透,元珩、元凝恨不能光膀子,一个个边走,边用树叶当扇子。

胡乌屋坐在牛车上并不舒服,郊野道路不平,把人颠得说话都带颤音:“唱诗社才教了新诗歌,我唱给诸位女郎听吧,这首的曲调很好学。”

都没人回她,崔琬婉没精打采敷衍:“行,你唱吧。”

胡乌屋清一下嗓,歌声一起,婉转清扬:“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

元静容鞭梢擦着胡女郎发顶打向牛腚:“换一首。”

“啊?为……”

“换一首!还是想挨抽?!”

元女郎为尉窈仗义出头,尉窈怎能不说话:“胡女郎想问为什么?我回答你,我名字里有个‘窈’字,平时你教唱这首诗无妨,如今情形下唱,要是被昨天扰我的人学了,时常唱诗扰我,我会不高兴的,也违了此诗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