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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池睡在谢夫人房中。”他用了尽量委婉的说话,只说睡在房中,没说睡在同一张床榻上。

床上的贵人,用细白的手指在玩着一缕黑发,也瞧不出有没有生气,只是问他:“今日乔纱,引诱了顾安,挑拨了顾泽与谢兰池,又令李容昭为她哭了,是吗?”

“是。”长守真真是佩服,谢夫人将几个男人玩的团团转,而这几个男人是新帝、大将军、厂督,还有他们贵人。

这世间没有第二个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女人了,男人也没有。

他很想劝说他们贵人,不要再痴迷于谢夫人了,好好的报仇,拿回江山,可能比得到这位谢夫人要容易点。

他们已经在这谢府里逗留了好几日,贵人到底是怎么个打算?

贵人轻轻“恩”了一声,抬起手,将手中的那缕黑发,装进了枕头下拿出来的一封信中,一起递给了他,“将这封信想办法送去给李容昭。”

长守接过信笺一愣,送去给如今的新帝?那岂不是等着新帝将信给谢兰池和顾泽?到时候不会暴露行踪吗?

“今夜就送去?”长守说道:“两日后段老将军才会入京,不如到时候再送?”

段老将军是贵人的“援军”,从边境赶回来,还有两日才能入京,那时候送信,会不会对贵人来说更安全?

“今夜就送。”他对长守说。

他的七弟如今正是孤立无援,做梦也想替他的纱纱杀了谢兰池,看了信,必然会明白他的意思。

窗外一轮孤月,渐渐从阴云之后探出头来。

这一夜,有人睡得难得安稳,有人彻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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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蒙蒙透亮的时候,谢兰池醒了,他睁开眼看到缩在他怀里睡得正熟的乔纱,愣怔了好半天。

听见窗外的鸟叫声,感觉到怀里热乎乎的,才渐渐清醒过来,不是梦。

昨晚不是梦,此刻也不是梦。

脑袋和身上的疼痛不适减轻了许多,可心里胃里那股拉扯的不适感,有增无减,他在做什么。

他小心翼翼抽回自己的手臂,离开了卧房。

外面站着的暗卫,忙朝他行礼,“厂督大人……”

“小声些。”他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完又抿了抿嘴,揉着眉心问:“几时了?”

他如今还来得及上早朝。

他快步去了书房,命人打水洗漱更衣。

他的近身内侍低着头过来,替他脱下衣服,在解发带时愣了一下,惊讶又不敢问的看着他的耳垂。

谢兰池在镜中瞧见内侍的眼神,这才看见自己耳垂上还挂着一粒石榴红的耳坠,耳垂红肿,耳坠上凝固着血痂。

“下去。”谢兰池打发所有人出去。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歪过头,抬手去摘耳垂上的耳坠,痛的眉心微蹙,耳坠像是长在了耳垂里。

他手指用力扯了下来,又流了血,血珠子和耳坠一起落在掌心里,皆是红色。

耳垂热热的疼起来,令他想起昨夜在马车里的痛感,想起她的手指,莫名的一阵阵酥麻。

他抬手将耳坠丢进鱼缸里,耳垂上挂着血珠,转身进了屏风后沐浴。

昨夜,他被乔纱抱着睡了一夜,出了一身的汗,今日竟感觉好了许多,身子轻快了许多。

他坐在浴桶里,很难不去想她,不去想昨夜。

等他沐浴完,他又重新将耳坠从鱼缸里捡了出来,收进了书房的砚台盒子里,他也不知为何要收起来,只是不想扔掉。

房门外,伺候乔纱的小丫鬟叫了一声:“少爷。”为难的回禀道:“夫人醒了,一定要见您。”

这么早醒了?

谢兰池不想见她,尤其是在现在,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她。

“与她说我上朝去了。”谢兰池穿上了外衣说。

小丫鬟在门外为难的说:“夫人说,您要是不见她,她就会不高兴……夫人让奴婢这么跟您说的。”

不高兴。

谢兰池手指顿了顿,想起了她昨夜说的话——“你不惹我生气,我也会对你好点的。”

她若不高兴,会怎样?会去顾府,会跟着顾泽走……会想着花样让他也不高兴。

她什么也做得出来,她总能让他痛苦。

可她若是高兴了,她会变得像场梦。

他心烦意乱的穿上衣服,拉开门出去,外面的内侍,忙过来替他束冠。

他站在那里,任由内侍替他束冠,看了一眼天色。

到底是转身去了他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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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门开着,他走进去就瞧见,乔纱托着腮坐在桌子旁,像是在等他,她刚刚沐浴过,换了寝衣,披着黑潮潮的发,脸上脂粉未施,显出了几分稚气来。

“来的这么慢。”她嘴上不满,脸上和眼里却是笑盈盈的,她看起来心情不错,“你要上朝去了吗?”

她看他衣冠齐整,手指点了点她身前的椅子,“先陪我一起把药喝了再走。”

谢兰池瞧见桌子上有两碗药。

“是夫人的药,夫人吩咐奴婢,也替少爷熬一碗。”小丫鬟解释道。

她还记得他在生病。

谢兰池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刻意讨好,或是虚情假意,但她只是在等着他落坐,毫不掩饰恶意的对他说:“这么苦的药不能我一个人喝,左右这药治疗风寒,喝不死人,以后你就陪我一起喝药。”

这才是她,吃苦受罪也要拖上他,她才不管这药对不对他的症。

谢兰池反倒不生气,一起吃苦受罪,总好过永远只是他一人在痛苦。

他落坐在了她的面前,没有说什么,端起了那碗药,在她的注视下先喝了下去,他还没苦的皱眉,就见盯着他的乔纱先皱起了眉,仿佛被苦到了。

那副模样,出奇的可爱。

他忍不住勾了唇角,其实每日陪她喝药,也挺好。

他等着她喝完药,才匆匆出了府门,到府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了顾家的马车。

车夫好像已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瞧见谢府门开,跳下马车与他行礼,陪着笑脸道:“谢大人,我们将军吩咐小的来接乔姑娘。”

谢兰池皱了眉,这么早?顾泽还真是迫不及待。

“他今日不上朝吗?”谢兰池问车夫。

车夫笑着说:“这小的就不知了。”又朝他行礼,与他一同前来的丫鬟便随同谢府的随从入府去请乔纱。

谢兰池本该上马离去,可上了马,又心烦意乱,没有离开。

等了一会儿,瞧见那小丫鬟低着头,跑了出来,与车夫说:“乔姑娘说她今日不去顾府,可怎么办?”

不去顾府?

谢兰池愣了一下,握着缰绳,心中不受控的开心起来,她为何不去顾府了?因为他今日顺着她的意思,陪她喝药了?

她高兴了,就会对他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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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兰池的卧房里,房门紧闭着。

乔纱坐在椅子里,看那暗卫递上来的一支石榴红,和一缕黑发。

暗卫压低声音与她说:“这里说话不方便,夫人请前去马棚,有人在等着您呢。”

有人在马棚等着她?

乔纱拿起那黑发,这好像是她断的那缕头发?

谁割断的?马棚等着她那人?那又是谁?她对怎么被割断的黑发,毫无一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