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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表示,下周末再聚会前,自己也要去大商场里逛逛,多添几件行头,把人家给比下去。

再比如,许沐子爸爸回来会吐槽,说这次聚会买单,他居然没抢过邓昀爸爸,真是要气死了。

到后来,两家人的比较扩展到方方面面,连许沐子和邓昀这两个晚辈,也不得不被放在一起去比较。

许沐子是艺术生,四岁开始学钢琴,得过很多奖项。

在许沐子上小学时,本市最大的课外钢琴培训学校,独占五层楼,楼体挂着的巨大宣传海报上印的就是她的照片。

照片拍得不错,钢琴培训学校又是开在市中心商业区的十字路口,任谁路过都要瞧上一眼,许沐子那时候可太风光了。

邓昀则是家长们口中的学霸。

和他们中其他家的孩子不同,邓昀完全用不着家长天天催着写作业、逼着去上补习班。

邓昀爸妈也不用担心在看成绩单时气到几乎脑溢血,更不用说胆战心惊地怕接班主任的告状电话了。

用邓昀妈妈的话说,“邓昀学习方面从来没用我们操心过,本来我和他爸爸是佛系家长来的,觉得他只要不在学校惹事,成绩怎么样倒是无所谓的,没想到他能次次考第一。”

许沐子家和邓昀家各方面都差不多,比来比去也没个结果。

于是,两个不同路的孩子,成了两家攀比的最大变数。

这些关于他们两人的攀比,只出现在家长们有意无意的聊天中,两位当事人各忙各的,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许沐子每天有固定的练琴时间,她那些奖状奖杯也是用刻苦换回来的,完全不参加家长们的这类聚会。

攀比最白热化的那年,她上高一。

那一年,许沐子经常会在餐桌上听说一些关于邓昀的事情。“人家邓昀上高一的时候,已经快把高中数理化三科自学完了”“这次高考发挥得也好,得七百分了”......

邓昀比许沐子大两岁,高考成绩出来那阵子,他在家长圈子里最风光。

据说只差一分就是状元,把许沐子爸妈给羡慕得够呛。许沐子妈妈自觉比不过,蔫了好几天,称病没去参加聚会。

事情出现转机,是在邓昀高考完的暑假。

邓昀妈妈买了架钢琴,想让邓昀在漫长的假期里学一门乐器,适当放松放松。

结果邓昀不领情。

不爱弹就说不爱弹呗,找个其他借口也行,偏偏邓昀说的是“学不会”。

这三个字传到许沐子家,瞬间点燃了许沐子妈妈的斗志。

隔天晚上,在邓昀家的聚会,许沐子也被爸爸妈妈带去了。

“邓叔叔家也有钢琴,你在邓叔叔家练琴和在家里练琴是一样的。”

话是这样说,其实他们就是想显摆显摆自己女儿的琴技。

进门时,许沐子见到了邓昀。

他没下楼,站在二楼那排擦得油光锃亮的实木护栏后面,很拘谨,神情淡淡地同长辈们一一打过招呼,最后才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是许沐子第一次见到邓昀本人。

她实在听过他的名字太多次,受父母言语间的影响,已经形成了先入为主形成了刻板印象,认为他必定是个沉默寡言的书呆子。

那时候,许沐子喜欢雅思班里的男同学。

男同学和她同样在准备考国外的音乐学院,是个穿着时髦、笑容开朗的大男孩。

再看看邓昀,格子衬衫的扣子老老实实系到最上面那颗,戴着黑框眼镜,又不爱说话,整个人都闷闷的。

许沐子想,果然是一只读书读傻掉的呆头鹅。

自家女儿好不容易出来亮相,许沐子妈妈恨不能让所有人听听许沐子弹的曲子,眼看着邓昀打完招呼,身影消失在二楼,马上询问:“孩子不下来一起吃饭吗?”

邓昀妈妈笑着摇头:“他忙,说是在自己房间里吃。”

“都考完了,还忙什么?”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在提前看大学的代数课本吧。他平时就喜欢琢磨这些。昨天他爸爸还和我说呢,要是将来家里能出个搞学术研究的,可真是祖宗们都积德了。”

邓昀妈妈大概不好意思总是夸自家孩子,点到为止,引着众人往客厅走,“不用管他,这孩子性子奇怪,不喜欢热闹。”

有其他阿姨说:“哎呦,学霸嘛,差点就是状元了,总会有点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

“我们不光有学霸,还有才女。一会儿让沐子弹几首曲子听听,总听你爸妈说你钢琴弹得好......”

那天许沐子在长辈的夸赞声里弹了挺多曲子,有些飘飘然,贪嘴地多吃了几块冰镇西瓜。

人果然不能得意忘形。

聚会到夜里,许沐子肚子痛,偏偏楼下的洗手间被某位喝醉酒的长辈给占用了,迟迟没出来。

二楼的几间洗手间都是在卧室里的,邓昀妈妈怕许沐子不好意思,让她去了三楼。

三楼是客房,平时没人住,很安静。

许沐子几乎忘了有邓昀这个人的存在,她上过洗手间,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拿纸巾擦着手往楼梯处走。

同小区的别墅,邓昀家格局和许沐子家里几乎相同,她知道哪个方向是卧室,也知道哪个方向是露台。

在许沐子家里,三楼是她的琴房,露台上摆放的也都是她的东西,有一架小时候淘汰下来的旧钢琴也放在那里。下楼前,她几乎是下意识往露台方向看,却始料未及地看见了邓昀。

邓昀倚靠在露台护栏上,姿态慵懒。

如果不是早知道邓昀是独生子,许沐子大概会以为,自己看见了邓昀的胞胎兄弟。

邓昀和刚才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完全没有了跟长辈们打招呼时那种内向社恐的样子。他的格子衬衫脱掉了,穿着一款宽松的黑色短袖,没戴眼镜,也根本没在忙着提前学什么大学代数课本,以一种悠闲的姿态,仰头对着夜空吹出一缕白烟。

然后,许沐子才惊讶地发现,邓昀指间夹着的是一截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