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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那短短的三年里,鲁家没少明里暗里对东宫下毒手。

对当时还在东宫的新皇而言,至亲的生母已经去世,本应可以信任的嫡母又想要除去他,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孤立无援。多亏了当时江清泓恰好起复回朝,与吴伴伴内外联手极力相护,才将太子护了下来。

偏偏新皇登基时才十几岁,不仅没有办法向鲁家发难,还得敬着占了太后名分的鲁太后。

提及这些往事,秦溯都忍不住感慨:“陛下真不容易。”

虽说人都会有私心,鲁家想扶持带自家血脉的皇子当太子也很正常,问题就在于……他们没扶成。

从鲁家决定对东宫下毒手的那天起,他们家覆灭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至于与鲁家穿同一条裤子的曲家,肯定也是跟着轰然崩塌。

自己选错了路,怪不了旁人。

江从鱼此前也从吴伴伴他们口中大致了解过这些事,只不过通过秦溯他们说出来又是不同的感觉。

但凡有一次没躲过那些明枪暗箭,就没有现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了。

江从鱼抿了抿唇,心里不免有些难过。他说道:“那个时候,曲云奚这位东宫伴读在做什么?”

秦溯听到江从鱼这个问题后顿了顿,他沉吟良久,才说道:“应该是什么都没做吧。”

以当今圣上的性格,如果曲云奚真的做了什么,应该不可能再出现在京师了。

只不过在当今圣上最艰难的时期什么都没做,甚至春风得意地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第一公子”,那无疑也是把所谓的潜邸旧人情谊泯灭掉了。

罪人之后被没入上林为奴是十分寻常的处置,并不代表陛下还想见到他。

他享受了家中作恶带来的好处,家族倾覆时自然也得跟着赎罪。

江从鱼也是这个想法。

昨天听曲云奚说那些话,他还以为曲云奚是无辜受累呢。

今天听秦溯他们讲了当时的具体情况,他才知晓曲云奚被“厌弃”着实再正常不过!

反正他觉得自己做不出曲云奚干的事——

明知朋友正在受苦受难,他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只顾着自己快活享受。

等到大祸临头,他还觉得委屈,认为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江从鱼在心里嘀咕了一会,才与秦溯他们聊起了别的话题。

这些东宫旧事再听下去,他都要心疼起当初那每天睁开眼都得担心自己被谋害的可怜人来了。

傍晚江从鱼把马牵回马厩,又遇到了正把追风往回牵的曲云奚。

追风一看到江从鱼就开始躁动起来,想挣开曲云奚牵着的缰绳去拱江从鱼。

江从鱼此前也没见过这么喜欢往自己面前凑的马,顿觉稀奇不已,伸手摸了摸那颗朝自己凑过来的马脑袋:“我又不认得你,你怎么一见到我就跟老相识似的?”

曲云奚不甘不愿地上前向江从鱼行礼,不想才一低头,就看见江从鱼腰间挂着的囊袋。

那上面正散发着他觉得有些熟悉的香味。

曲云奚脑子嗡地一声,像是逮住了江从鱼的把柄,质疑的话直接就蹦了出来:“你故意在身上弄了陛下常用的熏香,追风当然亲近你!”

江从鱼一愣,见曲云奚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腰间,不由顺着对方的目光低头看去。

上面挂着楼远钧送他的荷包。

楼远钧主要是想送他习射时能用到的玉韘,荷包只是用来装它的,不过江从鱼觉得这荷包好看,还香香的,便一直随身带着。

江从鱼笑眯眯地道:“哦,这都叫你发现了。你对这些手段这么清楚,难道你也是用这办法让追风愿意亲近你的?”

曲云奚面色一变。

江从鱼打量了曲云奚好一会,忽然敛笑开口:“如果……”

曲云奚抬头望向他。

江从鱼道:“如果我是陛下,我不会原谅你的。”

曲云奚握紧拳。

“永远都不会。”

江从鱼朝他走近了两步,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像是诅咒般的话语。

俗话都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底下又不是没有别人可以用了,堂堂一国之君为什么非要原谅一个曾经背弃自己、曾经让自己伤心失望的人?

人家是天子,不好意思对昔日故友说难听话,他这个乡下小子可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本就爱憎分明,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绝对不会藏着掖着。

更不会顾及体不体面。

他又不是什么体面人!

曲云奚哆嗦着唇,本想说点什么反驳江从鱼,目光却突然定在了江从鱼身后不远处。

江从鱼察觉不对,转头一看,只见一身玄衣的楼远钧立在不远处。

也不知来了多久、把他和曲云奚的对话听了多少。

江从鱼直接转身朝楼远钧跑了过去。

楼远钧笑问:“你和他在聊什么?聊完了吗?”

江从鱼道:“没聊什么,我和他又不认识,没什么好说的。你怎么这会儿就过来了?”

楼远钧扫见随行侍卫把曲云奚“劝”走了,才信口扯谎:“我想着经常翻窗见你也不好,就跟韩统领讨了个到这边跑腿的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