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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台下,气氛瞬间紧绷,如台风过境。

在被男人盯着说出“你活该”那三个字的时候,卫枝有一种悬在脑袋上的刀终于落下来的感觉——

大庭广众之下,七八台摄像机对着,明儿搞不好还会在CCTV5之类的地方转播呢,他并不能冲下来给她摁桌子上揍一顿,这样就很好。

她默默地扶着桌子。

不得不扶,主要是腿软。

勇气只是一瞬间,脆弱且不坚定,甚至不用男人主动说什么过分的话,他一挑眉,唇角翘起露出森白的牙,她就可以秒怂……

这就是找师父当男朋友的坏处,再怎么当男朋友,当他阴森森地一眼扫过来的时候,威严永垂不朽,随随便便就能让她头皮发麻得想叫爸爸。

此时此刻,在凝固的空气中,卫枝希望单崇懂,什么叫节目效果——

对吧?

节目效果!

护脸的事,八百万年前就翻篇了,希望他还记得这件事……

而且当初不让摘护脸,他就真的不摘,这不能怪她啊,谁让他那么听话的呢?

……造孽哦。

卫枝想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需要强调,在场的除了台子上的运动员大佬们,台子下做的都是什么人呢——

多媒体、短视频运营者。

小说作者。

漫画作者。

以上三类人最大的特征就是,熟知人类物种多样性,热爱脑补一切所见所闻,娴熟洞察一切微妙空气,给他们一个故事的开头……算了,压根不需要故事的开头,只需要给他们一个眼神,他们就可以自己把故事掰扯到“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所以卫枝和单崇这个互动提问环节,等卫枝坐下时,一点儿也不意外地发现之前拉的活动专用同行微群,已经从十分钟前的安静如鸡、昏昏欲睡,变成热烈的【99+】未读。

卫枝:“……”

点开看一眼,其中@她的起码占了三分之一——

【同行A:你和大佬怎么回事?@叽智又叽贼的阿宅】

【同行B:这突变的画风啊啊啊啊怎么突然那么说话!】

【同行C:有情况?@叽智又叽贼的阿宅】

【同行D:哦豁,狗粮味?@叽智又叽贼的阿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可以啊,单板滑雪题材漫画画手VS单板滑雪退役大佬!】

【同行A:…………………………大佬那一笑我他妈心都醉了!】

【同行F:我就不一样了,我心都碎了,我还在埋头写文的时候我同行已经把大佬拐回家了呜呜呜呜姐妹都是阿宅点解你这么优秀?】

【同行C:@叽智又叽贼的阿宅阿宅不是阿宅,说自己是阿宅的都是骗子QAQ!】

……

以上省略一百条信息。

卫枝坐下后,往群里发了个“……”。

【叽智又叽贼的阿宅:我觉得刚才那段应该会掐掉。】

她的发言犹如一颗炸弹掉进了太平洋,群里的发言变得更加踊跃。

【同行A:有情况!】

【同行C:你们早就认识!】

【同行F: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同行们还好,八卦一下也就没那么上头了,基本整个会议厅的女同行们都在低头按手机——

今天也是为同行的绝美爱情心动的一天。

坐在卫枝旁边的是某绿色网站的小说作者,相比起其他脑洞大开的财狼虎豹,这个网站的作者成日被管理员管教到脖子以下部分一个字都不敢写,往那一坐,脸上就写着“纯洁”。

这会儿她歪了歪脑袋,说出了真相:“台上的大佬是你师父?”

卫枝的脑袋也凑了过去,说:“是啊。”

绿色网站作者笑了笑:“不止是师父。”

卫枝“啊”了一声。

绿色网站作者写不了脖子以下,只能写脖子以上,察言观色就属于她们的业务范围,她说:“刚才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简简单单两句话,只写脖子以上的作者把只画脖子以下的画手说得满脸通红。

窃窃私语的空挡抽空看了眼坐在台上的男人,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单崇不说话的时候就安静坐在那,目光懒散地看着此时在发言的人,明明是台上唯一的非现役闲散人员,偏偏眉眼间,也因无硬性管教而生出点狂妄与傲慢来——

可他看着又有点儿有礼貌。

让人挑不出毛病。

……

这场访问持续了大概有三个小时,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坐在下面的各家媒体和作者们才得以脱身。

他们累,坐在台上的大佬们也累。

而这会儿卫枝他们散了,台上的大佬们却并没有被放过,现场的官媒纷纷举着设备凑上去,能抓着一个是一个,现场做起了相关的采访——

也没问什么。

无非就是问问他们的训练进度。

这种场合单崇一个“雪圈发烧友”本应该无人问津,但奈何他往那一坐存在感就很高……更何况又是现场唯一的非现役队员,围着他发问的人,反而比其他运动员还多很多。

卫枝转头看了眼,光举着话筒,围着单崇的记者四五个。

原本她都想走了,这会儿有点担忧,硬生生地停下脚步,靠了过去。

便听见一个网站的体育板块记者拿着话筒问男人:【崇神,能不能说说现在国内单板滑雪的前景?】

单崇原本也是屁股都抬起来准备走了,现在被强势围着,不得不又坐了回去。

“单板没双板那么乐观,女子和男子情况差不多……平行大回转还行,位列前茅吧,但是比起老牌强国还差点意思;U型槽这项咱们也练的不错,人才辈出,如果选手发挥稳定,拿牌子应该是能拿,什么名次说不准,希望大家不要强求:大跳台,那边就一个戴铎——”

男人还挺有礼貌,把能想起来的各个项目说了一遍,谈到大跳台,反而只谈了戴铎,“上限很高,下限也很低的选手,好的话你让他拿个奖牌也有可能,不好的话早早入围赛就淘汰……”

【说到淘汰,崇神,你曾经两次参加冬奥。】

男人的头往采访者那边转了转,从他的脸上也不是很看得出记者的提问让他有了什么特殊情绪,他就安静地望着他。

被那平静目光望着,那记者有点儿紧张才把问题问完:【两次冬奥都折戟沉沙的情况下,你毅然决然选择退役的那天,可曾后悔过当年直接退役?】

这个问题让单崇停顿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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