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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柏冬一脸阴沉的站在客厅,背后的墙上悬挂着一幅上世纪大师所绘的风景油画。苏清词全神贯注的看着,当然不是看苏柏冬,而是在欣赏画作。

传世名作是永远也看不腻的,每次欣赏都有全新的认知和惊喜。

苏柏冬嗓音冰冷道:“苏清词,你给我个解释。”

苏清词手捧玻璃杯,里面装着裴景臣早上热的牛奶,牛奶是巧克力味的,算是热可可平替吧。苏清词等到巧克力牛奶放凉了才想起来喝,没等入口,就被跑来兴师问罪的苏柏冬破坏了兴致。

“温院长跟您告的状?”苏清词语气懒散。

苏柏冬咬牙切齿:“为什么不吃药?”

苏清词笑了笑:“药好吃吗,如果是巧克力,我一天三斤。”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苏柏冬怒不可遏,远处站着的王秘书心慌了下,开口劝苏董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裴景臣回来时看见外面停着的劳斯莱斯,便猜测是苏柏冬来了,房门虚掩着,走进门厅看见换掉的皮鞋,果不其然。

裴景臣脱掉外套,把公文包挂到衣架上,正要往客厅里走,突然听苏柏冬怒吼道:“为了一个男人,整天寻死腻活的,你有没有点出息?!”

裴景臣一怔,头脑在顷刻间失去对身体的支配,愣在原地,听力却比任何时候都敏锐。

苏柏冬额头爆出青筋,怒气冲冲道:“裴景臣不是跟你复合了吗,你还闹什么?当年他拒绝你,你又是绝食又是割腕,现在他天天陪着你,你还有啥不满意的?你现在的身体不是当初了,经不起你这么作践!”

裴景臣浑身一僵,好像有拳头对着他两侧太阳穴狠狠地砸,脑袋嗡嗡作响,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了,只剩下“绝食”和“割腕”两个词,如雷贯耳,震耳欲聋。

“我还有啥不满意的。”过了好久,苏清词才开口咀嚼这句话,“这话听起来,还真他妈的高高在上。”

“我又在无理取闹,又在作妖是不是?”苏清词看一眼苏柏冬,不以为然的一笑而过,“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你!”苏柏冬气的脸红脖子粗。王秘书急忙过来打圆场,说好话,什么孩子还小不懂事巴拉巴拉,结果好心办坏事,火上浇油,苏柏冬更气了,“还小?都二十四岁了还小!我在他这个年纪儿子都生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挫折都经不住,屁大点事就想死!”

苏清词看向他,苏柏冬忽然心虚的闭了嘴,然后改口道:“多少磨难都过来了,一个男人就把你打击的一蹶不振!苏清词,你有点出息行吗?”

苏清词一直忍一直忍,他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到刀枪不入,再不会被噩梦般的童年所绑架,可看到苏柏冬,他最终还是忍无可忍:“我现在这样,是裴景臣的责任吗?是他打我,虐待我妈,还是他纵容苏格打我,虐待我妈?”

苏柏冬语塞。

苏清词冷笑道:“刚开始得病,我也不甘心,我也想问凭什么。但后来我突然就释然了,甚至有点兴奋,这样挺好,真好。我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六岁那年他也不该将我拉出来,十八岁那年我更不应该从地狱爬回来奔向他所在的人间。”

苏清词眼底狰狞,笑意扭曲:“早就该死了。让恶魔的血脉彻底断绝,让苏格灰飞烟灭!”

“你!”苏柏冬连退数步,好像遭遇重击,被王秘书眼疾手快的及时扶住才没晕倒。

苏柏冬捂着心脏脸色铁青大喘气,王秘书手忙脚乱的搀扶董事长:“少爷,我们先走了。”

苏柏冬经过门厅时撞到裴景臣,二人相视一眼,苏柏冬走了,裴景臣迈动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沉的走到客厅。

“清词。”他叫一声。

苏清词转头看他,前一秒对付苏柏冬时的青面獠牙褪的干干净净,当眉间的戾气消散,留下的只有令人心悸的破碎。

“你都听见了?”苏清词问。

“嗯。”裴景臣迟了几秒,应道。

客厅里回荡着水滴声,大约是厨房水龙头没拧严实。裴景臣走过去拧好,背对着客厅里的苏清词。

苏清词忽然开口:“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裴景臣的嗓音里透着难以掩藏的哽咽:“幸好我回来了,否则就……”永远不会知道。

他是有多蠢?愚蠢迟钝到什么程度,才会以为被拒绝的苏清词不会受伤?才不会怀疑苏清词消失的那三天里都发生了什么。

绝食,割腕?不对,应该翻译成万念俱灰,痛不欲生。

裴景臣终于知道,为何苏清词那么喜欢那个公园,为何十八岁生日会选在滑梯上吃最简陋的宴席,为何会觉得气氛“够了”,而在那种场合下表白。

苏清词是个有仪式感的人,却在那样的环境下表白,原来,那里对于他和他们俩都有特别的含义。尽管满地枯叶,秋风瑟瑟,滑梯生了锈掉了漆,却是他们之间的浪漫之所。

也是对于苏清词来说、独一无二的救赎之地。

那是苏清词“重生”的地方。

裴景臣知道,男孩把手递过来那一刻,也是将自己整个人交给了他。

可他却在未来给予男孩致命一击!

“我不是想死。”苏清词走到他身旁,一边洗牛奶杯,一边说。

裴景臣转身,猛地从背后抱住苏清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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