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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在今儿要去参选的, 只四爷一个。

许是金家的儿子都养的粗糙,里面老太太刚叮嘱了,说要叫人把老四送去, 出来了这送他的人就被亲娘给拦了。

亲娘周氏是个有些粗糙的女人, 说话高声大气,看的出来, 这家里包括老太太在内对她都有点犯怵。她站在老太太门口, 那拱门她抬手就能摸到顶上。高个子, 宽骨架,脸上长的倒是真不丑,只是眼角到太阳穴的位置,有一片黑胎记。她在边关长大, 父亲曾是小小的武官校卫,金泰安年轻的时候跟着镖行出去见世面, 差点被黑店给害了。是周氏跟她哥哥不知道怎么的, 从黑点过, 把金泰安给救了。然后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彼时金泰安房里本就有两丫头是开了脸的,这娶妻了把这样的丫头放出去也行。但是周氏不叫,把人留下来,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就是生孩子也没拦着, 不论男女, 生吧。

倒是老太太一看儿媳妇这样,那就不能叫妾室养孩子。两个妾一人生了一个,生下来老太太亲自给找的奶嬷嬷, 叫奶嬷嬷抱着孩子都去了周氏院子里,叫周氏养着。周氏那是几个儿子一视同仁, 从没有二话。

她自己生了两子两女,一个妾一个儿子,但养的跟亲的也没差,不对就教训,对了就夸。全无半点偏私。

她说话不光是家里不敢轻易反驳,就是族里,上上下下也都敬着她。两个老妾在生了一个之后就都不生了,周氏也不委屈他们,一人给一百亩的庄子补贴零用。另外,这家里的许多杂事,都叫两人插手。这两人反倒是越发觉得有钱比男人好了,连金泰安也不大兜揽了。金泰安后来一被周氏惹急了,就说周氏阴险,当年那黑点指不定就是跟周氏串通好的。周氏对此从来不辩解,金泰安却也一直老老实实的,半点花花事都不敢有。

如果说对小儿子这种学啥啥不成的德行,金泰安有八分不满,周氏就得有十分。

考试的地方就在沧州城里,一个大小伙子出门还得叫人陪着?想什么呢!要是刀儿也要去考,连他都不许跟着一起出门。

不仅不叫人送,出门的时候还给交代了,“你大姐想吃老张家的酱驴肉,他们到下半晌就没有了,抓着点紧。反正考也考不过,问你啥你就说不知道!赶紧出来就完了,净瞎耽搁事!”

刀儿小声反对,“万一我们少爷考过呢?”

周氏哼哈一声,“叫瞎子摸,也摸不到他身上!”

四爷:“……”行吧,反正那地方也不能沾,就这么着吧。

最近这城里热闹呀,出去的人一串一串的,也没那么寂寞。同一片住着的,年纪相仿的都有。好些都是没事了去金家学点拳脚,不正式拜师,但金家也没拦着。因此,四爷走在外面,靠着金家积攒的人脉,人缘还是挺不错的。地方也不用打听,顺着人潮走就对了。

同样的,这到了地方就分男女两边。男的这边呢,又细分。一边是出身好的,一边是平民出身的,一边是奴仆。四爷就属于平民那一堆里的,人数比较庞大,而且贫富差距大。他就是细棉布的,这在金家不奇怪。习武之人,弄的太贵两天就给划拉破了。细棉布就是最合适的。半旧的细棉布衣裳,在这么多人中,就是不寒碜而已。有些人穿着崭新的细棉布,这不用问,家里为了这次考试专门给赶制出来的,反倒是家境稍微差一些。

等待的时间,得有一个半小时,谁也不能说话,也不能干别的。终于等到了,一进去瞧见三个乌衣卫,在他进去的时候只瞟了一眼,问了一句:“七月二十七,你在哪儿?在做什么?谁能作证?”

七月二十七,正是自己和桐桐来的那一天。那天,也是沧州出事的那天。

这个瞒不了人,他甚至坦然,“……是一位乌衣卫大哥把我救醒的,当时就盘问过了。”他们肯定有记录。

果然,四爷的话才一落,就有人翻记录,然后对中间那人点点头,证明确有其事。

那就行了,“过来签字吧!”

四爷过去了,右手这不是受伤了吗?抓笔不灵便,写字的时候运笔不流畅,这完全在情理之中的。

这边把名字签了,四爷看到右边的黑衣卫摸了个红色的牌子,他刚要伸手接,结果中间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这伤是怎么来的?”

伤口的深浅走向都看的出来,这分明就是自伤的。

这是怀疑四爷为了掩盖字迹,估计伤了手。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但四爷有解释,“喜好雕刻!不小心自己给划伤的。”

事实上,这手上确实有一些细小的旧伤痕迹。

这人就笑,“这次伤的有些深了。”

四爷笑笑没言语,心里却往下掉。当初为了不雕刻找借口,动作做的有点着急。可那时候也不知道庙学,更不知道会有天庙选才之事!现在折子了!

对方要疑心,这确实是个怀疑的理由。他们要是想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思,那自己这一关估计悬了。

果然,中间那人拿了绿色的木牌递过去,“从后门出去吧。”

从后门出去,被带着进了二进的院子,直到花厅。花厅里已经坐着个人了,是个穿着有些寒酸,身上打着补丁瘦骨嶙峋的少年。这少年见了他就站起身来,有些拘谨的拱手。四爷给还礼。

彼此坐下,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考还是会考的,就看以什么样的形式去考了。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花厅看了一遍了。里面除了密密麻麻的老旧桌椅之外,再没有其他。这屋子甚至带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可见这地方是好久都没有使用过了。从一进进来,发现地面上都长着苔藓,清除过了,但还有一层的绿是刮不下来的。

这花厅几面的大窗户全开,这个季节,风两头吹着,便是出门穿的不少,也微微有些冷意。更遑论那个穿着寒酸的少年了。

四爷心里皱眉,但眼睛却闭上了,衣服困乏要打盹的样子。可紧跟着,他发觉不对,他是有些真困了,上下眼皮打架,昏沉的很。

昏昏沉沉之中,他像是看到桐桐无助的站在黑漆漆的洞口,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拉扯着,他朝她伸出手,可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到,她眼看就要被吞没了。那神秘的空间站,就在头顶的上方盘旋,里面像是住着一只千眼怪,一只只眼睛闪烁着冷漠的光,寒意森森的看着他们。他正要喊桐桐,就听到那千眼怪说话了,他说:“你看见了吧?”

是的!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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