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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脸上带着诧异和几分不安, “这事……是楚家的事!”

可没有金家,林家认楚家是谁?

没有金家,承恩侯府又认楚家是谁?

姻亲故旧, 一损俱损的道理就是这样的。自己跟四爷结亲的前提不是站队皇后, 也没人会那么理解。那是因为孙氏和林嘉锦太特殊了,两人跟贵妃又有些私交。虽不是挚友, 但情分好似也比较特别。因此, 这个婚事才能结。

若不然, 事情就复杂了。

但显然,楚家奔着富贵去的,但却对宫里和朝堂的事知之甚少。这样人家出身的姑娘……眼界有限。不能什么都对比着来。当年皇后虽然是出自百姓之家,但嫁给当今的时候年纪不大, 那时候的当今还只是皇子,还是不受宠的皇子。先帝有贵妃, 贵妃有儿子……她是在皇室中一步一步成长起来了。这才成了如今的皇后。她学会了身居高位, 学会了去看朝堂风云, 但身上从不丢弃顺从。

从民间选妃的初衷就是怕外戚,可外戚想伸手,这宫里的女人一点也不懂是不可能的。那就干脆绝了这样的女子和家族的路。

因此,皇后若是失了顺从,便是跟皇帝再好的情分, 也是要淡的。

同样, 庙学崛起的越快,贵妃的处境越是堪忧。

可这些道理,三两句跟楚氏说不明白。而且, 这有些东西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

林雨桐提醒她要去跟金二爷商量了,其他的话她是这么应答的:“早前选妃传的沸沸扬扬, 可为何现在悄无声息了。我想二嫂应该也有所耳闻,宫里是想在庙学中选一位皇子妃……”

楚氏连忙摆手,“我家哪里敢肖想正妃之位?”

林雨桐:“……”也对!庙学出了一个贵妃,再不会出第二个去做侧室的。楚家只奔着进宫,位份倒是不执着。

可便是这样,她也觉得楚家的希望不大。

女卫的事情不用去问都知道,外面一定是闹的沸沸扬扬。宫里这个皇子妃甚至于皇妃的位子都空着,这是有大用处的。入女卫的多是贫寒人家,你得叫人家看的见希望。

做女官?给金银?可她们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

最后闹不好,真正的吸引人的,还得在婚配上。由宫里出面,给赐婚。像是皇室子弟,官家子弟,选女卫中其中的佼佼者赐婚给高门。便是一般的女卫,过了年限,也有边关的将士可供选择。如此,既解决了边关的婚配问题,安稳了人心,又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但这些话属于预见性质的,自己说了楚氏未必信,还以为自己在推脱呢。于是她便道:“容我回去打听打听这事,有什么消息我告诉你。”至于这些东西,我肯定不能要。但拒绝了还不能显得生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哪怕是将来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可你我这样的关系,这些东西大可不必。”

楚氏急着要说话,林雨桐抬手给拦了,“二嫂听我把话说完。正是因为自己人,我才说这个话的。以后咱们相处的时日长着呢,不在于这一时一事。这东西真是好东西,家里为了这个怕了费了不少心神。这样的东西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以后得用到刀刃上。”

意思是,求外人办事,这东西就有大用。咱自己人,何必急于一时。

话说的又亲近又体贴,事情没拒绝,说了去打听了,这还能说什么。

楚氏感激的,“弟妹……你看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您且回去等消息,我今儿收拾东西,乱糟糟的。你放心,事我放心上了,一准是忘不了的。”好话说的不少,叫把东西带回去不说,还额外给拿了两样点心两条鱼叫带回去了。

回头又叫人把桶里不鲜活的鱼挑出去,给大房和四房送去才罢了。鱼现吃没问题,但要是带到林家了漂水面上死了就不好看了。她也没瞒着人家,但王氏和刘氏一样收的挺高兴的。

第二天一早早早起来,早饭天不亮就吃了。天才蒙蒙亮呢,就把东西赶紧装车,天一放亮,就回门。

走前去跟家里的长辈说了一声就直接出门了。进了巷子,先过郡主府门口,才是林家的大门。郡主府大门也开着,但林雨桐和四爷没叫停车,别的时候从哪边进都行,但今儿回门,必须回的是林家。

果然,车一到门口,小一辈的哥几个都迎出来了。感情都被赶出来在门房等着呢。这么大冷的天!

林雨植笑着扶林雨桐下来,“可算回来了,茂哥儿在家找了几天小姑姑,没找到就跟家里闹,一听说你回来了,早早的叫乳娘带着上老太太院子呆着等呢。一早上问了七八回了。”

林雨桐扶着这位大堂兄的胳膊跳下来,“是吗?我也想他了。”说着,二哥三哥四五六哥哥的叫了一串,然后拎着裙摆就往里面跑,“祖父祖母……我回来!”

一路喊着,一路往里跑。

这些堂兄弟就笑,只林雨权板着脸,“嫁了人了,还这般不知道规矩。”说着就把四爷往里面请,“小妹年纪小,养的娇惯了一些。你多担待,但也要教导才是。”

也就亲哥能这么说了。但做妹夫的不敢这么答,“家中长辈不知道有多喜欢。性情开朗,但理事明白,家里井井有条,家里几位嫂嫂,没有不跟她好的。”

林雨权这才点头,金家的事通过酒楼的掌柜知道的一清二楚。大嬷嬷每日里进进出出的,采买之类的都过的是这边的手,怎么过日子的他清楚。甚至于厨娘都是他帮着挑出来的。

大嬷嬷回话的时候只有夸的,“老太妃在姑娘身上必是用了心思了。”把小两口怎么相处的,怎么对长辈,怎么跟夫家的兄弟妯娌相处的,都一一的学了。自家爹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自家娘却格外平静,“女人嫁人,那就是个一夜长大的过程。”

不得不懂事的姑娘高高兴兴的回来了,看不出跟嫁人之前有什么差别,这对娘家人就是最大的安慰。

林雨桐一路从外院跑内院,这家里一下子都像是活起来了一样。几个姐妹迎了出来,茂哥儿蹬蹬蹬的跑着,叫着小姑姑。林雨桐一把把孩子抱起来,“重了,抱不动了。这肯定是想小姑姑想的饿了,饿了就多吃饭了,然后就胖的小姑姑都抱不动了。”

嗯嗯嗯!茂哥儿点头如捣蒜,才吃了窝丝糖嘴巴还黏糊糊的,就往脸上亲。

“你又吃糖?还是桂花味儿的。”林雨桐抱着孩子往里面走,“都说了吃糖牙会长虫虫,还敢吃?我看看长虫虫了没?”

大人要说话了,孩子的乳母过来把孩子接过去,林雨桐还叮嘱道:“不要给糖吃了,回头把果子切了再把蜂蜜熬成挂浆,想吃了偶尔给吃一两块没事。”

这边才把孩子递过去,那边就被拉去了。感觉她不是嫁人了,是去了刀山火海,好似回来就不是完整个的似得,拉着她前看后看转着圈的打量。

直到林雨柳嫌弃的道,“没瘦还给胖了。”

过的好没想家呗!

林雨桐挎着她往又拉那姐俩,“想了,特别想。”

茂哥儿在乳母怀里搭话,“小姑姑……想胖的……跟我一样……”

孩子的稚言稚语逗的里里外外都笑。

林雨桐一进去就挤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又是摸手凉不凉,又是看身上穿的厚不厚。有亲热不完的话。孙氏却在看自家闺女这身上,不管是穿的还是戴的,可都不是娘家陪嫁的。身上的缂丝棉袄洒金裙,头上的金簪凤凰展翅,耳朵上追着红灿灿的水滴耳坠,红的透亮。伸出手来,手上的一对镯子蓝汪汪的,像是绕在手腕上的一缕泉水。

孙氏见识是极好的,这东西老王妃也有,因其颜色鲜亮,像是南方一种被叫做翡翠的鸟儿。翡为雄鸟,长着红色的羽毛。雌鸟是绿色的,身上的颜色多为绿色,深浅不一。这种像是玉质的石头,被做成器皿摆件进贡上来,但甚少见到做成首饰的。

她也讶异,这东西做成首饰也是颇上的了台面的。

孙氏心里点头,女儿在夫家过的简朴,但是回来能光鲜亮丽,这便是懂事了。女儿回娘家,穿戴的好不是炫耀,这是安老人的心呢。

一进来看气色,气色好眼里带笑,这是过的顺心。二看穿戴,次次回来穿戴都不同的,这就证明人家过的富贵,手里松散。

三看什么?

三看小两口的默契。

这不,新女婿被大舅子小舅子簇拥着进来了,自家闺女马上站起来。姑爷一身上,两人小手一拉,姑娘跟着姑爷,微微退后半步,然后蒲团摆上,两人跪下先给老人正式见礼。然后是父母,再是其他长辈。这一起一跪之间,一点交流都没有,但却出奇的一直。

大嬷嬷之前说俩孩子的感情好,她还不信。怕是新鲜两天就过了,如今瞧着,是不一样。怎么解释呢?也没发现成亲前有多少接触呀?

难道这就是一块历经生死之后才能有的默契?

但两人能好好相处,且能好好的经营自己的日子,且把日子经营的有声有色,这就叫人放心了。

男人们去外面聚一块说话去了,林雨桐跟长辈问了被姐妹嫂子问,直到中午吃了饭,老太太要歇午觉了,其他人也有意叫人家母女回去说说体己话,这才各自散了。

陪孙氏回了郡主府,一进门就跑榻上靠着去了,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一样,然后叫奶嬷嬷,“根儿呢?抱来我看看。”

奶嬷嬷就抱着孩子出来了,林雨桐坐在榻上抱孩子呢,半岁的孩子知道人逗了,刚开始觉得面生,逗两下就乐了。

孙氏见她抱的好着呢,这才罢了,又细细的问金家的事。

林雨桐事事无巨细,说那边的老太太,“可明白事呢。当真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从来不一点心不都操,谁的闲事都不管,连问都不问。你告诉她了,她知道了就行了。你不告诉她,她真当不知道。”

特别省心。

又说金泰安,“稳重、圆滑……但也大撒手,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老子这辈子一眼都能看到头了,再想扑腾也扑腾不出啥大变化了,以后咋样,看你们的。你们想咋,你们自己说了算!’。我瞧着,待两个姨娘淡的很,几乎是跟我婆婆自己过,俩姨娘也不闹腾,年底了管庄子上的佃户的时候都比管那些事的时候多。”

至于周氏,“一分钱不出,就看着小辈作难。是恨得下心的娘!连嫡长子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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