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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大看了沈邦彦一眼:“表弟,你年纪还小,这要女人如何能够蛮干,我有这个耐心。”

“你可别乱来,若我哥哥知晓,你可知道后果?”沈邦彦知晓这位表兄位卑人却自大,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瞧不起他。

游大心想沈临风又如何,说起来沈临风原本就和他有宿怨,沈邦彦不提还好,提起沈临风,游大就道:“他也从未正眼瞧过我,那次他中了之后,请春风满月楼全楼的人吃酒,我本想都是亲戚,也想沾点喜气,还上前和他搭话,没想到他压根就不对周围的人介绍我,他就是瞧不起我。”

所以,游大也有招,颜氏不是不出来吗?但是沈家极其大,若是能够小小放一把火,人不就偷摸进去了吗?他常常来沈家玩,对沈家很是熟悉了。

殊不知,窈娘常常巡夜,也对守门的婆子说起失火防盗的问题:“若是失火,你们记得先不要开门让火势进来,若是远的地方用这缸里用唧筒射出去,这可是大公子特地让蔺公子打造过来的,这几日我见几位表现操练的很好,夜里得更警惕些。”

所以,游大故意引起一小簇火,还准备趁乱进去,没想到沈家的几个极壮的仆妇拿着一个什么高大的会出水的东西疯狂的喷洒,连他都被喷了一身,仓促翻墙逃回家去。

甚至大房的下人还立刻通知二房的附近方才着火了,游大赶紧越墙跑了,他自小擅长功夫,也因为武艺高强在大兴县做捕手。原本也考过武举,只是屡试不第,歪点子很多。

沈邦彦还假意披着衣裳出来,大房的下人道:“二爷,你们那儿像是有树烧着了,差点烧到我们这边,还好我们有唧筒,大奶奶让我们演练好几次,这次一下就把火灭了,您那边的下人也得警醒些才是。”

“好,我知道了,没有惊动嫂嫂吧。兄长不在家中,你们可要多看好家里。”沈邦彦原本以为一个女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这个女子居然这么不好惹。

下人们连忙道是。

窈娘是次日才知晓事情,着重赏了两位仆从各几尺布头和点心,她也是觉得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到前头,自有好处。

又说沈二夫人倒是亲自上门道谢,窈娘摆手:“不过是一点儿小事罢了。”

“我一直担心大嫂走了之后,你这个家很难当,没想到你比我想的周全谨慎多了。”沈二夫人自己就是当家夫人,当然知晓管家的利害之处,一场火灾,能让富贵之家顷刻荡然无存,当年她家都是经历过的。

窈娘道:“哪里哪里,我还要多向您请教才是,只不过公定他如今在外,我一年轻女子,关门闭户如此才是正理。”

沈二夫人也颔首道是。

但有件事情窈娘怎么也得过去,那便是李氏生产,李氏临产几日还是回到颜家,她自觉不能在婆家做月子,窈娘正好听闻她生了孩子,当然要回家去探望。

游大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原本安排了两个无赖故意打打闹闹去刺激窈娘的马车,到时候趁机救人,只是没想到颜大颜二出手更快,他二人骑马在前,见无赖靠近,立马用马鞭卷了人甩在一边。

如此游大又挫败了。

窈娘则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车里看书,等到了颜家,直奔东跨院。李夫人已经在这里了,她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李侍郎近来被人参,恐怕位置坐不稳当了。这些当然随着龚家倒台就能想到的,李家想让颜老尚书出手,颜老尚书人老而辣,早就看透官场这套,愈发不会出手,他自己孙子被贬谪,他也没有多挽留。

因为颜迈未救,李家和颜家关系不睦,李夫人左右为难。

“李夫人,嫂嫂已经发动了吗?如何了?”窈娘问道。

李夫人道:“这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我看你留个人在这儿就好。”

“没事儿,我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大不了就在家里睡。”窈娘现在属于丈夫不在家中,她能全权做主。

只是没站一会儿,她就被颜老尚书遣人过来去工部衙门,窈娘不明所以:“衙门这样的地方,祖父让我去做什么?”

“姑奶奶,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徐翰不慎死在衙门,胸膛正中插了一把尖刀。老大人想让您听小吏们的供词,把当时的情景描述出来。”

窈娘颔首,还好她常常出来时都把画笔带着,因此就让人送她去工部衙门。

衙门很少会有女子过来,尤其是朝中机要之地更是少见,但现下是颜老尚书请过来的人,他们不敢置喙,窈娘见到颜迈之后,也不是喊祖父,而是立马行礼:“给颜大司空请安。”

颜迈则介绍道:“这位是翰林院沈编修的夫人,她十分擅长丹青,尤其是对于见过一面的人,或者别人描述的场景都能精准的画出来。徐员外郎是山东一个县丞出身,因为有治水之才被我提拔成员外郎,如今却不明不白死在衙门内,老夫一定要为他找出真凶。”

都水司?那就是巡防河道的官员,如今却遭到如此骇人的场景?窈娘想来其中也有蹊跷。

工部当时是有小吏在旁伺候的,徐翰到工部之后也安排了一位小吏,窈娘还没喘过气来就道:“那就请你先说说当晚的场景,我要把他画出来。”

众人间一妙龄女子,气度高华,衣着华贵考究,却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时辰之后,就交给颜迈及大理寺少卿几张画。

“这是我根据这小吏的描述画出来的,昨夜一共有三个人进过徐员外的公所,一位是他,也就是算房的黄敏中,他是拿着账册进去,那个时候太阳还未落山,应该是酉时之前。亥时,徐员外只身到工部衙门的此处走动了一二,这个时候,有人找他,小吏却并不认识此人,因为当时天色太暗,小吏看的也不甚清楚,我也只能根据小吏描述草草画出此图。最后在亥时三刻,河防科的人来了,没有待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出去了。”

大理寺少卿原本嫌弃颜迈多管闲事,但见窈娘虽然为女子,但办事效率极其高,且出来所说的话全部是和案子有关,一点废话都没有。

且这些图,尤其是第二张至关重要,他不由得道:“徐员外是亥时三刻之间去世的。”

程少卿今年三十六岁,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理寺少卿,自然也不是一般的人,他的意思窈娘明了,这就是说第二个见到徐翰的人很有问题。

自然这个案子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但这就不是窈娘所能管的了,她只负责画出一些情景和人物描述,具体怎么判案,还得看大理寺怎么判。

“沈夫人真是妙手丹青,你把第二个人画出来,我们要找到此人就便宜了。”程少卿眼睛发亮。

窈娘道:“原本您查案,我们无关人等不应该来的,但祖父之命,我只好献丑了,既然事情已毕,诸位,我就先告辞了。”

颜迈看着窈娘道:“你先回去吧,明日祖父去看你。”

“嗯。”窈娘点头,又立马离开。

在场众人才知晓原来这位沈编修的夫人是颜尚书嫡亲的孙女,二人还是祖孙关系,可她刚进来的时候直接称呼官职。

从工部衙门出来,窈娘见天色不早了,就直接准备回家,想着明日若是嫂子生了,应该会有人报喜。

游大今日再次败北,已经有些怕了,到底沈家不是一般的人家,若是被人抓到了他的仕途也就完蛋了。

只不过机会又来了,这颜氏出门之后,游大则去了沈家二房,他趁着无人注意潜入河中,通过河道才爬到大房,他对沈家地形又熟悉,三下五除二就摸到院子里去了。他又很有耐心,颜氏今日出门去,带了不少下人出去,平日院门都是关着的,正好方便他了,他纵身一跃,过墙之后,见正房这里只有两个守门的丫头,他就在树上等着,见这两位打瞌睡,进去午睡之后,才摸了进去。

游大家中不过是普通乡绅,他在京中当了捕手,虽然靠着四处收刮得了不少钱,但没想到沈家居然如此富贵,比他去过的姨母家都还要精美,他又怕翻箱倒柜弄醒那些丫鬟,就打算趴在梁上或者躲在床底,等夜深那颜氏睡着了,他再摸上床来。

甚至,他还在窈娘常用的茶壶中放了一些蒙汗药。

刚放完蒙汗药,就见这里挂着沈临风的画像,画像上的他让游大看的更为刺眼,忍不住上前碰了一下,却不知道突然数枝箭矢和细针向他射过来,游大痛苦的嚎叫倒地。

等窈娘进门时,却听闻有贼闯进她们房里,整个人已经被捆的严严实实的,身上都跟血窟窿似的,窈娘吓了一跳:“好可怕啊,这是什么人啊,我要往顺天府和大理寺报案。”

游大气若游丝道:“算你狠。”

窈娘莫名其妙,心想此贼居然能摸进正房来,若是不除去,恐怕后患无穷,居然还敢骂自己狠,怕是日后要报复,自己可得来个狠的。

“此人心术不正,你们快去喊我祖父过来,就说我今日帮工部死去的徐员外作画,被人报复了,这个人要杀我。”

游大听了更是昏了过去,他早上过来时就听说工部有大案,恐怕大理寺河道还有工部都在捉拿凶手,自己和这等命案扯在一起,恐怕更没活路了,这女人简直是阎罗王转世,自己真是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