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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食节禁烟火,只吃冷食,窈娘提前一日已经准备好了不少糕点,沈临风祭祖完之后,就一大家子人到曲池河畔踏青。

睡好了的沈临风果然不同凡响,他一到曲池就遇到别人拉着他蹴鞠,沈临风自然坚决的道:“你们去玩儿吧,我要陪我娘子。”

窈娘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去蹴鞠吧,我在这儿自个走走就好。”

“诶,平日我想出来时就能出来,娘子却是久不能出来,还是我陪你吧。”沈临风以前倒真是一股子劲儿,如今天天在内阁被摧残,每日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便是想躺着罢了。

现下好容易有空,他更多愿意陪陪妻子。

既然他愿意陪自己,窈娘也就不矫情了,他们二人牵着手行走在花草树木扶苏之地,微风阵阵,无限惬意。

旁边还有不少卖花郎和卖花娘,有架着船,以船为店的卖鱼羹的阿婆,还有挑着担子卖寒食的小贩,总之是应有尽有。

更有不少人神情哀戚,显然是因为祭拜祖先之后的神情,窈娘走累了,找了一家卖冷面的地方和沈临风一起坐下吃。

只是正欲坐下时,沈临风突然道:“等会儿啊。”说完,便从自己怀里掏出丝帕铺在凳子上,才作势让窈娘坐下。

窈娘含笑坐下,她总能被沈临风的细心打动,实际上沈临风也唯恐觉得窈娘认为跟着他受苦,所以他愈发要努力。

她在吃的时候,也拿钱出来让下人们都去填饱肚子,半个时辰之后再去前面汇合,这也是夫妻俩能够独处在一起了。

吃完冷面,沈临风拉着窈娘的手,窈娘也抱住他的胳膊:“你要好好保护我啊,我害怕走丢了,我爹爹说好些拐子呢。”

“好。”沈临风也发现了,妻子若是不戴帷幕出门,的确是南来北往之人都驻足看她,真的是非常夸张,想到这里,他也开始欣赏起妻子的美貌来。

沈临风频频注视自己,窈娘忍住害羞,她却对外面的人和事物颇感兴趣,正如现在她居然看到一个熟人了。

周陵光……

他居然和一位女子并肩而立,看起来笑意吟吟的,说起来周陵光相貌自然极为出色,即便到如今他面部稍稍发腮了一些,但仍旧看的出来是一位美男子。

“周陵光。”

“樊如慧。”

窈娘和沈临风都脱口而出,她意外的看着沈临风:“你认识那女子吗?”

其实窈娘只是想知道那女子是谁,沈临风却误会窈娘以为他和樊如慧有什么私情,连忙道:“不是我认识她,是她传闻就不太好,现如今她父亲任左都御史。”

“不好,怎么了不好法?”窈娘好奇。

沈临风显然不太留心一个女子,他道:“樊家和我父亲曾经一起在大理寺共事过,我听说她之前脾气就很大,曾经还定过一桩亲事,还把未来婆母都打了,因此两边退婚了,后来又听闻她爱慕曹指挥使的儿子曹寿,见曹家回去金陵,曹寿在南京卫所任官,她带人南下去追人,曹寿却已然成婚,樊家带人把她找了回来。”

“咱们也不必先入为主,万一是因为她那婆家对她不好呢,再者她一个弱女子敢追着心爱的男子,说明她是性情中人。”窈娘听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恶感。

但她说完,也能体悟沈临风的心情,沈临风被当众悔婚过,自然是满腔愤懑,对这等闹的不愉快还私奔的女子都不耻。易地而处,自己也要考虑他的心情,于是窈娘道:“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如此的,因为我提前就要把人挑好,谁让我家夫君连过我的三关,我早就把你当作我的人了。”

沈临风抿唇一笑:“娘子,再外面不要说这么难为情的话了,否则,别人听到了肯定会说我们的。”

“知道啦,是我不对。”窈娘道。

见窈娘认错态度好,沈临风又想找一处空地玩迭踏,二人早把什么周陵光抛诸于脑后了。

却说窈娘也见过别人玩杂技,她可以说是对各种杂技如数家珍,却没想到沈临风迭踏玩的这么好,他还怕自己跑快了看不到窈娘了,还只是稍作展示而已。

“好厉害啊。”窈娘见他这般还不流汗,更是觉得稀奇,也难怪丈夫身体这么好的。

沈临风笑道:“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倒是你,着实处处让我刮目相看。”

不远处,周陵光正和樊如慧在说话,他侃侃而谈,气质出众,虽然一时落魄,但是樊如慧看的出来,此子若是日后一朝得志,必定能够一飞冲天。

寒食节这日窈娘算是玩儿的尽兴了,回来倒头就睡,第一次体会到沈临风的感觉。

沈二夫人却没沈心情,再次日她还不由得问沈二老爷:“她有没有说何时跟我画?”

“求人办事还不都是人家说了算。”沈二老爷不禁道,他还和妻子道:“你也不必太记挂心上,邦兴已经故去多年,他的死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与其常常缅怀故人,不如把当下的日子过好,邦彦去年乡试都未中,他的前程我都跟着担心啊。”

沈二夫人认错倒是很麻利:“都是妾身不好,没有教好他。”

沈二老爷沉吟:“我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前途,一个男人任凭你相貌再英俊,谈吐多清雅,出身多么好,若无仕途,和废人没什么两样。”

沈二夫人被丈夫说的面红耳赤的,偏偏还有毕家人上门打秋风,她没多加理会,这毕家舅母转头又去窈娘那里了。

其实毕家在过年的时候,沈二夫人已经送了五十两过去了,但她们都不事生产,全部靠接济过日子,这钱自然几个月也就悉数用光了。

毕大舅母还抱怨道:“她可是越来越抠门了,那沿街一排宅子都是她的,也不说拿出来让咱们住,还眼巴巴的看着我们受苦。咱们以前为了她做的事情可不少啊,没我们还有她的今天吗?”

“好了,大嫂别说了。我看她们家大奶奶是个何等有钱又慷慨的人,上次在那戏酒时还主动和我问好。”毕二舅母如此道。

她二人过来要求见窈娘,窈娘原准备让人打发走的,但是想到沈二夫人身上的疑点,她不由得道:“去请二位舅母过来,看茶。”

顾妈妈道:“那两个就是打秋风的,大奶奶何必理会她们。”

“都是亲戚,她们既然求上门来也不好,还是让人请进来吧。”窈娘也不会事事都解释了,她其实把祖父的话记在了心中。

毕家二位舅母过来之时,窈娘正把账本交给周旺家的,她是个寻找消息的高手,若让她做别的可惜了,因此她就让周旺家的管着茶房,茶房可谓是最大的消息来源之地,且也简单,熬夜烹茶都有专门的人,她管着那些人就够了。

“大奶奶,我这们来的不是时候。”毕大舅母陪笑。

窈娘赶紧起身相迎:“两位长辈特地过府探望,我就是再忙也要招待。”

下人们奉茶过来,毕大舅母嘴刁,一喝就道:“这是雀舌。”

“是啊,这个时候喝雀舌最好了。”

毕大舅母放下茶盏道:“沈家豪富,家大业大的,这些雀舌以前我们家里也常喝,如今却是喝不起了。”

“是啊,我们家计艰难,我那儿媳妇生了孩子,现下连鸡蛋都买不起。”毕二舅母也道。

这两位一唱一和是惯了的,窈娘暗自吐槽毕家虽然穷,但是子嗣兴旺,还要养读书人,几乎全部都靠打秋风来,都不事生产,如何不家计艰难?

窈娘则道:“都是亲戚,你们家计艰难,我们也不能光看着不是。”

毕家二位舅母闻言一喜,却又听窈娘道:“还请二位舅母别和我见外。”

毕大舅母道:“大奶奶对我们这般好,我们怎么会见外,外头的人都说你是菩萨心肠,我见的真真儿的。”

“您是长辈,这话我可不敢当,只不过二婶想让我为邦兴堂兄作画,说是想告诫亡灵,就是不知您二位有没有见过他呢?”窈娘问道。

提起沈邦兴,毕家二位舅母突然缄口不言,过了好一会儿都只说可怜。

“如何可怜了?我听说是病死的。不知是得了什么病呢?”窈娘关心道。

毕家大舅母脱口而出:“发高烧烧死的。”

“难道没有请大夫吗?”窈娘狐疑。

就像邵氏的儿子不舒服,都请好几个大夫过来看,沈家又不是什么请不起大夫的人家。孩子都那么大了,也不是小娃娃,怎么不成呢?

她问到此处,毕二舅母道:“这些我们就不知道了。”

“也是,不过这邦兴堂兄是何时去世的?”窈娘没有继续追问,但她感觉毕家两位舅母肯定知道一些内情。

毕大舅母记得很清楚,连忙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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