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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氏如此,窈娘更觉世事无常,她安慰李氏道:“官场就是如此,如今嫂嫂回金陵,也能看看我们金陵祖屋。”

事情交给沈临风去办自然妥当,不出三日就托人找好船只,李氏母子只好乘船回乡。

乾元帝不发一言,樊夫人却是扬眉吐气的对女儿道:“亏你上次还那么怕她,你看颜家这是要倒大霉了。”

樊如慧摇头:“母亲,父亲既然定下了周家郎君,旁的人您就不要再说了。”

“你就是不上心。”

“不是我不上心,我反而担心父亲,现在父亲帮着皇上清算魏国公,若是太过头了,将来下场和颜大司空又有什么区别。颜大司空到如今还不是惹了众怒,官场上,得罪同僚可是大忌。”樊如慧已经不想听这些了。

在她眼中母亲总是想着得陇望蜀,什么东西要不到就想抢,几乎也成了习性。

因为在地方就是这样,如果你谦让处处讲道理,根本走不动今天来。

樊夫人冷哼一声:“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只想着颜氏小小年纪,七品官的夫人,却对我不敬,好生让我恼怒。”

“娘,此事就算了吧,您这般在意这些做什么。沈家可不像颜家,沈家枝繁叶茂,子弟众多,多有出息者。”樊如慧想阻止樊夫人。

樊夫人见女儿这般,叹了口气:“你呀,如今的性子越来越淡泊了,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周陵光就是为了咱们家的权势想娶你的吗?你的婚事实在是坎坷,娘想寻这个沈临风,也实在是他的才貌仕途都是一等一的。”

樊如慧站起来扶着母亲的胳膊:“娘,女儿知道您为了女儿好,可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女儿虽然不是信命之人,可是也不愿意坏他人姻缘。”

樊夫人在家为女儿过小定,清大奶奶等人都过去,她自然不会接窈娘,窈娘也和她们无关,并不放在心上。只不过在今年过年请戏酒时,她娘家人都不在京中,祖父也有事并不过来,清大奶奶也怕沾染上,因此在初六推说要去樊家并不过来。

但窈娘也不在乎,她有身孕人越少反而越好。

现在外面议论纷纷,沈临风很怕妻子听到闲言碎语,因此无论多晚回来他都会带一个布娃娃或者小玩意儿逗窈娘开心。

“娘子,看我今日给你买的什么回来的?”沈临风脚步轻快的进来。

窈娘“呀”了一声:“是波斯的娃娃。”

“对啊,是我命人找一个胡商买的,说是从波斯国传来的。”沈临风坐在窈娘身边,用手拂着妻子的头发。

窈娘欢喜的很:“多谢公定,这般想着我。”

“这是应该的嘛,明年开年旨意恐怕就下了。”沈临风暗自望向窗外。

果不其然,年初时,沈临风授翰林院修撰,直文渊阁。

窈娘还没高兴几分,魏国公府,魏国公世子和三子都自缢而死,魏国公之母因被搜身不堪受辱,投井而亡。颜迈心有不忍,仍旧仗义执言,认为魏国公生前马革裹尸,如此这般实在是令人不忍心,乾元帝虽然接受颜迈之意见,保存魏家义田、宅邸用来赡养魏国公遗孀,但是乾元帝深恨颜迈。

御史台和科道攻讦颜迈包庇魏国公之罪行,乾元帝令颜迈自辨,颜迈上疏认错,乾元帝遂大怒,将其削籍为民。

窈娘和沈临风送颜迈离京,颜迈反而神情轻松,他还对沈临风道:“现在这些所谓的言官,七品官却能以卑抑尊,我年纪大了,空有报国之情,如今却孑然一身。我这孙女就拜托你了,她马上就要生了,我却不能在她身边了。”

“您放心,孙女婿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沈临风保证。

颜迈又拉过孙女在旁,声音极小的道:“我退下了,文首辅也会退了,赵次辅很快就会升上去。皇上很是信任赵次辅,但是也要有人遏制,你父亲恐怕很快就要起复了。更何况,我这次与清流闹翻了,你父亲却是清流一派,我们看起来泾渭分明,皇上也不会把我们等同。”

窈娘神情很诧异,他知道祖父跟她说这话,完全是怕她因为家中人被贬谪,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但祖父居然跟她交底了。

“祖父,孙女儿知道了。”窈娘道。

此时,落日余晖洒在河畔上,颜迈口中念着:“早岁入皇州。尊酒相逢尽胜流。三十年来真一梦,堪愁。客路萧萧两鬓秋。蓬峤偶重游。不待人嘲我自羞。看镜倚楼俱已矣,扁舟。月笛烟蓑万事休。”

沈临风见到颜迈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一代名臣颜迈竟然如此了。”

果然要想骗过别人先骗过自己,任谁看颜迈都已经是无法再翻身了,窈娘也拿出帕子抹泪:“如今祖父也离开我们了,夫君,日后你我二人也只有相依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