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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先去看了电影,觉得案子挺有意思的。”

叶怀睿笑着点了点头,承认道:

“刚好又认识了个线人,他是殷嘉茗的旧识,给我提供了些新的线索,我就琢磨着干脆再查一查了。”

这套说辞与他先前用来忽悠章明明的一样,就不必担心两人聊起这事时穿帮了。

没想到欧阳婷婷却忽然抬头,双眼直视他,问出了一个令叶怀睿吃惊不小的问题:

“你说的那个’线人‘,是拍《金城大劫案》的导演赵翠花吗?”

叶怀睿差点就把“你也认识赵导演?”这句不打自招的反问脱口而出了。

好在他不愧是名校毕业的学霸,智商随时在线,关键时刻把问句改成了:“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的?”

欧阳婷婷笑了笑,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的妈妈,其实也是殷嘉茗的旧识。”

——乐乐!

叶怀睿的脑中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果然,他听欧阳婷婷说道:

“我妈她年轻时在殷嘉茗的酒店工作过,她的弟弟也是殷嘉茗的得力手下……”

她又是一声轻叹:“可惜舅舅死得早,我根本没见过他。”

有“弟弟”这个关键词,叶怀睿已经可以断定,欧阳婷婷就是乐乐的女儿了。

——没想到世界竟然如此之小!

叶怀睿在心中感叹:兜兜转转,乐乐的女儿竟然成为了一个法医,还当了他的助手!

欧阳婷婷继续说了下去:“我妈还在世的时候……”

叶怀睿:“等等!”

他震惊地打断了欧阳婷婷的话:“你妈妈她——过世了?!”

欧阳婷婷被叶怀睿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何会显得这么震惊。

不过姑娘还是点了点头,“我妈她在我中学时就因为癌症不在了。”

——竟然那么年轻就走了吗!

叶怀睿想到乐乐竟然只活了五十来岁,又想到更早就被杀害的阿虎,遗憾和感伤袭上心头,眉心忍不住蹙了起来。

欧阳婷婷看叶怀睿神色如此凝重,不由奇怪地问:“你认识我妈妈吗?”

叶怀睿当然不能告诉姑娘,自己从殷嘉茗那儿听了许多她妈妈和舅舅的故事,只得摇头否认,“没有,我只是……”

他想了个比较恰当些的词:“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欧阳婷婷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

“我妈妈当年在殷嘉茗的酒店做过一段时间服务生,跟他本人也有些私交。劫案之后酒店就换了管理层,她不久后也辞职了。”

姑娘将自己母亲的经历简单告诉了叶怀睿:

“后来她嫁给了我爸爸,婚后两人就离开了金城——这些赵翠花赵导演都知道,你可以向他求证。”

叶怀睿看过欧阳婷婷的档案,记得她父亲是内地某知名学府的经济学教授,只是当时一目十行地扫过去,没有注意她妈妈的具体情况。

不过他们这些在司法鉴定化验所里工作的法医可都是要经过政审的,家庭情况非常容易调查,叶怀睿不觉得欧阳婷婷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我妈还在的时候,偶尔会跟我说起当年的劫案……她相信,殷嘉茗是无辜的。”

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后来我会选择当个法医,可能也受了点这桩旧案的影响吧。”

欧阳婷婷看向叶怀睿,眼神真诚,语气恳切:

“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查清这桩旧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婷婷不太爱说自己的事,即便是向叶怀睿坦白她与金城大劫案的纠葛,也说得格外简练。

其实在她还年少的时候,确实经常听妈妈提起发生在1982年夏天的旧案。

她的妈妈坚信殷嘉茗是无辜的,还列举了一些警方没有向外公布的疑点,并觉得自己弟弟之所以会遇害,应该也与劫案有关。

欧阳婷婷知道,她的妈妈一直对自己最终没能帮殷嘉茗洗脱冤情,也找不到杀害弟弟的真凶而耿耿于怀,连后来身患重疾,身体已经十分虚弱时,也还对她说自己没脸到地下见阿虎。

妈妈至死未能圆满的遗憾,对女儿来说,就像一根细小毛刺,平日或许无甚感觉,但只要触到碰到,就会察觉到它不知何时扎进了皮肉里。

在高考选择专业方向时,欧阳婷婷放弃了当个医生,而挑选了冷门的,甚少有女孩儿报考的法医。

后来她学成毕业,以优秀的成绩如愿进入金城司法警察局司法鉴定化验所,也曾经数次借阅金城大劫案的卷宗,试图从中找出当年警方没能注意到的线索,以此为引,重启这桩旧案的调查。

只是她没想到,叶怀睿也对这个案子有兴趣,还比他查得更加深入了。

而叶怀睿也听懂了欧阳婷婷的言下之意。

姑娘是想告诉他,以后他不必再避着她调查劫案,而是可以将她当成能够信任的同伴,不管是讨论案情也好,研究证据也好,都可以让她帮忙。

叶怀睿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