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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嘉茗记得叶怀睿说过,过了三十九年后,钞票里的纸片已经烂到无法分辨了——既然如此,那张纸是能指示凶徒身份的便签,还是一盒印尼燕窝的收据,本质也没有任何差别吧!

殷嘉茗一边将夹带着收据的钞票放回到死者的衬衣内袋里,又忍住冲鼻的恶臭,将衣扣重新扣了回去,再将塑料篷布盖上,将尸体状态尽可能还原成他刚刚挖出来时的样子。

“呼!”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殷嘉茗现在就只能祈祷司徒英雄的遗骸真的能在地里安安生生躺上三十九年,等他的收据烂光了才被阿睿给挖出来了。

要不然收据上明晃晃的时间地点购物内容,只要警方到百货商店一调查,他的嫌疑便是跳进横琴港都洗不清了。

殷嘉茗一边自我吐槽,一边开始一铲子一铲子地往坑里填土。

填土比挖土来得容易,速度也快得多。

不多久,殷嘉茗便将司徒英雄的尸体重新埋好了。

有了收据的顾虑,他简直不敢想象这具腐尸要是被警察提前找到了会如何,同时深深共情了凶手当日埋尸时的满心顾虑。

填好土后,他又用铲子在土坑上使劲儿拍打了一番,把浮土都夯结实了,才稍觉安心一些。

剩下的便是向天祈祷,这具尸体当真能在土里埋上三十九年,直至烂成枯骨为止了。

这时已是凌晨三点十五分,再过两个小时,差不多就该天亮了。

殷嘉茗不敢犹豫,迅速收拾了东西,不顾自己满身脏臭,一路疾走,离开芙兰村的后山,准备赶往“那个人”的住处。

夏季的金城向来天亮得很早。

8月11日,凌晨五点十五分,东方地平线处已朦胧泛起了鱼肚白。

晨光微曦,金城东侧,靠近港口的一处别墅区,某栋三层小楼的花园里,忽然传来了“碰”一声脆响,听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打破了。

女主人听到动静,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再无其他动静,但她仍觉得不放心,伸手推醒了睡在她身边的丈夫:

“老公,院子里有声音呢,你去看看吧!”

“没事的,可能是风把花盆吹倒了呢……”

男人不情不愿地爬出被窝,随手披上搭在床尾的睡衣,趿拉着拖鞋下了楼。

女主人忐忑地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推开窗户,往花园中看去。

她看到自己的丈夫站在院子里,袖手拢住松垮垮的睡衣,面朝院内,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老公,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半身探出窗户,担心地叫道。

“没事,亲爱的。”

男人抬起头,朝妻子笑道:

“只是花园里挂的风铃掉下来了,你回去继续睡吧。”

“什么!?”

女人一听,顿时心疼了:

“风铃摔碎了吗?”

那可是她很喜欢的一件旅游纪念品,还特地等台风过后才再挂出去的,怎么才一天就掉下来了!

“嗯,确实摔裂了。”

男人果真从地上捡起一件蓝白相间的陶瓷制品,朝二楼窗前的妻子轻轻晃了晃:

“你先回去睡吧。我等会儿去书房看能不能修一下。”

女人于是缩回身去,顺便还关上了窗户。

男人轻轻吐了一口气。

“到我书房去。”

他目不斜视,对着空无一人的花园,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小心点,别让你嫂子发现了。”

“碰。”

男人回身,轻轻关上书房门,还特地落了锁。

“你……”

他回头,皱起眉,神色凝重:

“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你在哪里?这满身的泥巴又是干了什么?”

殷嘉茗被对方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有些懵,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哥……”

他只得委委屈屈、可怜兮兮地低低叫了一声:

“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我没抢银行,更没杀人!”

听到对方的保证,男人深深拧起的眉心不自觉地舒展了开来。

他双眼在殷嘉茗的身上上下扫视了一番,看到衣服裤子上的泥土污渍,以及空气中弥散开的那股一言难尽的熏人欲呕的恶臭,嫌弃地撇了撇嘴,转身拿了自己搭在椅背上的衬衣。

“先把你那身脏衣服换掉。”

男人对殷嘉茗说道:

“然后将你这些日子到底干了什么事统统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