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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受伤了不好挪动, 养伤期间,他一直住在刑堂。

说开了也好,至少那点心有不甘也被一起浇灭了。姜狸的态度,让最后的一点念想都消失了。

他很平静地想:原来如此, 从未喜欢过啊。

他觉得心上空空荡荡的, 像是被扎了一个大大的洞,风吹过的时候都在漏风。

姜狸一直在照顾徒弟, 只是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了。

一个长久地看着外面发呆, 一个人总是忙忙碌碌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等到他的伤好了,姜狸就对他说:

“浮生, 师尊呢最近有点忙,可能这半年都不会怎么回望仙山了,你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么?”

怎么, 怕他不死心么?

玉浮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他虽然是个冷硬,但是心也是肉长的,在被她伤过后,也是知道疼的。他也是需要时间平复心情的,不至于还没心上的大洞还没长好又凑上去, 让她再捅上一刀, 他大概还没有那种自虐的爱好。

他垂下了眸子说:“好啊。”

……

姜狸离开了刑堂,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下来。

她觉得两个人都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的。

其实两个人各自都有需要忙的事情。

姜狸本来也不轻松,大师姐开始接手掌门的印记了, 姜狸要帮忙的事情变多了, 干脆直接住在了明镜斋。她还要抽时间去查江破虚的事, 很少有时间想起那天的事情了。

就是呢,姜狸养成了一个习惯, 每天早上起床会鬼鬼祟祟地摸摸床单。

对着月亮撒谎的人会尿床。

——幸好是假的。

撒谎的人过得好好的,其实不会有任何惩罚。

姜狸听说徒弟开始频繁地去妖界。

每一次碰面,姜狸都能够感觉到徒弟身上更加浓重的鬼气。

好几次,姜狸去刑堂找徒弟,弟子们都说他不在。她知道他现在应该对虎族开始下手了,大概是很忙的吧。

但是次数多了,姜狸终于发现了一件事:徒弟在躲着她。

有一次,她从灵犀长老那里顺来了一盒很好吃的酥饼,下意识地揣着去找刑堂徒弟。但是当她推开刑堂内室的门的时候,里面空空荡荡的。

姜狸发现书架上她爱看的书都不见了,被徒弟收了起来放进了箱子里,钥匙被他放在了她的小桌子上。

姜狸想: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她坐在熄灭的炉火边,一个人吃光了一盒酥饼。

姜狸一个人抱着那盒吃光的酥饼回了望仙山。

突然,她感觉到身后不远不近地跟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影高大又熟悉。

隔着重重叠叠的桃花林,姜狸有种转过身的冲动。

但是姜狸没有。

——既然没办法和他在一起,那就不要给他希望。于是她忍住了,快步往前走,再也没有回头。

……

等到春天结束了,徒弟渐渐地不躲她了。

两个人见面也寒暄,也偶尔会同路一段。

姜狸经常路过刑堂的时候,发现徒弟窗前的灯一直没有熄。

他一直保持着拿笔的姿势,直到夜半三更的时候才会回去。

姜狸站在远处远远看着他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心想:

刑堂怎么有那么多的案卷要看呢?

直到某个夏夜,姜狸坐在了明镜斋,郁闷地打开了账本,打算开始每年一度的受难日的时候——

她发现那本已经被核对完了,上面是很熟悉的笔迹,墨迹还很新鲜。

她在书架上一卷一卷地翻过去,发现她未来半年的账本都被核对完了。

夏天的雨总来得很着急。

姜狸发了很久的呆,才想起来过去关窗。

大师姐问:“怎么了?”

姜狸把账本塞了回去,匆匆说了句没事。

窗外的夏雨淅淅沥沥。

她坐回了摇椅上,蜷缩着膝盖把自己蜷成了一颗球。

撒谎的人还是有惩罚的。

——不会尿床,也会失眠。

……

就这样,秋天来了。

姜狸去了一回御剑门。

她是去打听江破虚的消息的。

御剑门有一位化神期的剑君,这一世的江破虚,正是那位化神剑君的大弟子,据说很受器重。

江破虚前世的机缘大部分都是靠着天衍宗得到的,姜狸提前进入了天衍宗,于是大部分的机缘都被她给截胡了。

本来,姜狸应该高枕无忧了才对。

但是御剑门这位化神期的剑君——姜狸记得,这位前辈会在五年后飞升失败。

姜狸有点怀疑,以江破虚天选之子的爆棚气运,这位剑君会在陨落之前,将功法传给他。

打听到这个消息,姜狸心情很是低落。

她心想:这都是什么滔天的狗屎运啊。

姜狸在御剑门附近的街道上瞎逛,很快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她。

姜狸用余光一看,果然是江破虚。

她知道自己打探消息不算隐蔽,多少会惊动他,江破虚失忆得不是很彻底,上次就对她有印象,现在难免会心存疑虑。

姜狸很想现在就动手杀了他——

但是江破虚不是个无名小卒,还有一个剑君护着。

她绕了许久,才把这人甩掉。

街上很热闹。

姜狸看见了一家面摊。

听说孤独的最高境界就是一个人吃火锅。

现在也没差了。

她一边吃面一边盘算着江破虚到底什么时候发现情丝的事。

这时,有个杂耍的散修艺人走了过来。

“姑娘,有个人给你点了一出火树银花。”

姜狸愣了一下。

她看见黑暗里,绽开了银色的、金色的火花——

更吹落、星如雨。

好漂亮。

但是旋即,姜狸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

她以为又是江破虚。

她心想都不是去修无情道了么,可真烦人,虽然她想暗杀他,但是他就不能老老实实地蹲在御剑门等着她来杀么?

姜狸找艺人打听了一下花灵石的人在那里。

她追到了巷子里,怒气冲冲地一抬头——

不是江破虚。

是玉浮生。

她的怒气就一下子哑火了。

……

隔了许久不见,他的眉眼变得有点阴鸷了,大概是鬼气越发强盛的缘故,那双碧绿色的眸子越发鬼气森森,和前世的虎神,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虎神的脸上不会露出他现在的表情。

显然,她脸上的怒气让他误会了。

玉浮生以为,姜狸生气是因为发现他偷偷跟着她、偷偷给她送烟花。

是了,她让他不要喜欢她。

不要念念不忘。

他狼狈地转过了身。

沉默了一会儿:

“师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刚刚看见你一个人……”

看见你一个人吃面,有点孤单。

他把没分寸的话咽下去了。

解释道:

“只是顺路,路过了这里。”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顺路,从妖界到御剑门十万八千里。

他顺的哪门子路?

谎言一戳就破。

姜狸转过身,也不去看他。

“浮生,师尊没有怪你,也没有生气。”

“师尊还有事,先走了。”

她走得很快,快得几乎要跑起来。

……

这天夜里,姜狸在客栈休息。

玉浮生就站在了不远处地方,遥遥望着那扇暖黄色的窗户。

他想:看一会儿,等到她关了灯,就该走了。

然而,鬼使神差的,她推开了窗户。

他一僵,立马转身就走。

寂静的深夜里,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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