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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来不及握紧,就从他手里流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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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照和喻心梨惊讶地看见,一行眼泪从祈妄的脸上淌了下来。

像一尊冰冷麻木的石像,突然流下了眼泪,似乎下一刻就要四分五裂。

裴照不由有些惊讶。

祈妄从进来咖啡店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镇定自若,与他们沟通的时候也妥帖得当,理智得看不出情绪的起伏,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情。

他还有点不悦,心想这个人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爱喻年,作为兄长,他情不自禁替喻年不值。

可他现在却看见了祈妄的眼泪。

没有崩溃的嚎啕。

也没有情绪激动的质问。

甚至没有替自己辩解求情。

可任谁都能感觉那种四肢百骸里散发出来的痛苦和绝望像冬天的雨,阴冷粘腻,一丝一缕地渗透进肌骨。

裴照突然住了口,想劝导祈妄的话也停在了唇齿边。

他转头去看向窗外。

冬日的街道一片萧索,因为天寒地冻,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麻雀也不见踪影,行人都行色匆匆。

裴照想,他果然是不太喜欢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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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得失陪一下,”祈妄站起了身。

说完,也不等裴照跟喻心梨回答,他就匆匆离开位置,去了洗手间。

而等二十分钟后,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之前冷静的样子,除了额角沾着的水渍和眼角的微红,几乎看不出来他哭过。

这天的最后,祈妄还是没有给出具体的答复。

他低声说,“我还需要再考虑几天,在我考虑清楚以前,我不会去骚扰喻年。”

裴照跟喻心梨也没有再步步紧逼。

喻心梨点了点头,从踏入这间咖啡店以后,第一次与祈妄交流。

“好的,我跟裴照也可以跟你保证,这几天我们也不会来打搅你,但是该说的也说清了,希望祁先生你能选择一条对你和喻年都好的道路。”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充道,“如果你愿意和喻年分手,作为对你的补偿,我们会给你联系好就读的学校,你可以继续学业,高考,除此以外,我还会再给你一笔现金,足够你衣食无忧。不管怎么说,你确实照顾过喻年,他这几个月也曾经有不少开心的日子。我们应该答谢你。你有什么别的要求也都可以提。”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了一声短促的笑音。

快得一闪即逝,几乎难以捕捉。

她皱了皱,抬起头看向祈妄,似乎在这个年轻人脸上捕捉到一点嘲讽。

祈妄拿起了包和那条灰色的围巾,他没有回应喻心梨这句话。

可是要伸手推开大门的那一刻,他却又停住了。

他微微低下头,睫毛颤了颤,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他轻声说,“我没有什么要求。但喻年最近肠胃不好,希望你们能看着他一点,别让他吃生冷的东西。还有他前阵子有点过敏,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前没事,最近吃芒果却有点起小疹子。他身体不算太强壮,不能总是哭,会容易生病,麻烦你们……照顾好他。”

说完,他就拉开了咖啡馆的大门,快步走了出去。

他慢慢走出了喻心梨和裴照的视线,走到了街角的公交站台上,等着下一班车辆。

冬日的冷空气四面八方地袭来,钻进他的关节,骨骼,让他浑身发痛。

他想,喻心梨跟裴照应该会觉得他很可笑。

离开他以后,喻年回到了属于他的花团锦簇中,有的是人前簇后拥,哄着这个矜贵的小少爷,让他不受一点风吹,不受一点严寒。

可他明知如此,居然还是会担心喻年得不到好的照顾。

他不知道喻年会不会哭。

会不会气得吃不下饭。

本来身体就有些娇气,要是再大病一场,可怎么得了。

他想着这些事,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挺直的背脊一点一点弯了下去,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他呼吸不上气。

本来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像一根被挖断了根的树,虽然看着还枝干粗壮,高大挺拔,却沉甸甸地轰然倒了下去。

旁边同样等着公交的乘客被吓了一跳,慌张地蹲下身喊他,“唉,你怎么样了……”

但是祈妄都听不清了。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离他来见喻心梨和裴照之前,他已经快四十八小时没有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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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内,喻心梨和裴照对窗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裴照皱着眉,看着桌上,内心一阵矛盾。

祈妄的那几页资料还留在那里,他拿过来,又翻了翻。

窗外枯叶飘落,擦过路边的扶手栏杆,又落在地上,被行人重重踩过。

裴照忽然轻声叹了口气,问喻心梨,“你说……这个祈妄,会不会真的有一点喜欢喻年?”

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

他心里一阵矛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今天的见面实在有点出乎他意料。

自始至终,祈妄都没有试图与他和喻心梨哀求,没有死缠烂打,没有企图挟持喻年作为筹码进行谈判。

这个年轻人像孤竹一样冷然端肃,安安静静地来了。

又安安静静地走了。

就像他早就知道了结局,并且准备好接受。

喻心梨没有接话。

良久,她才慢慢站起来,拿起手包,对裴照说,“走吧。”

作者有话说:

明天是周一啦,休息一天,再往下一章应该就是年少破镜的最后一章。

再往后就是新的一卷——重圆。

不过在写重圆前可能也要休息两天,看看大纲有没有什么要调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