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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以沐老实说:“走到后面的院子里去了。”

“看见什么了吗?”

“看见了一个荒废的院楼。”

年鹤声缓缓睁开眼睛,“进去了?”

“没有,只是在外面很远的看了一下。”

“看见那栋院楼什么感觉?”年鹤声语气听不出情绪的问:“害怕吗?”

颜以沐摇头,那栋院楼虽然看上去很荒凉,但整体设计看上去很漂亮,如果能重新打理修整,不一定会比前院差。

“你真勇敢。”年鹤声见她摇头,唇角上翘,露出一个她有些看不懂的笑,“我看见那栋楼就很害怕。”

颜以沐心中讶异,她见过年鹤声太多面,但独独没有见过害怕的年鹤声。

他在她心中一向是傲气强势的天之骄子,与害怕这个词怎么看都挂不上钩,可年鹤声现在却主动提及,他对那栋楼的恐惧。

想要探究的想法止不住的从她脑子里涌出,女佣人端了热水和药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年鹤声吃完药后便走向了书房,女佣人询问他是否想吃些什么,被他以没胃口回绝了。

离开时他还叮嘱了一句:“给颜小姐换一个防滑的拐杖。”

女佣人照办,立刻便联系了人安排。

午餐时间,颜以沐一个人享用,年鹤声在书房里没出来,把女佣人端上去的饭也退了回来。

女佣人唉声叹气的走下楼,再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

颜以沐喝着碗里的海鲜粥,鲜香适宜,炖煮浓稠,熬的极为好入口。

女佣人把希冀的目光放在颜以沐身上,“颜小姐,您能不能劝一劝少爷?”

颜以沐反问:“我劝就有用吗?”

“当然有用,肯定比我有用的多!”

颜以沐沉默的思考着,她并不太想劝,但不论从礼节上还是年鹤声对她照顾上来看,她似乎都应该去问询一番。

女佣人重新将饭菜端到了书房,颜以沐又重新坐回了轮椅敲了门,“年鹤声。”

门内安静数秒,男人才回应,“进来。”

女佣人迫不及待的开了门,将饭菜放到年鹤声的书桌旁,又将颜以沐推过去,“颜小姐担心您的身体,特意让我来送午饭的,我先出去了。”

她出去时,还特意的关上了房门。

颜以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年鹤声的注意力也重新放回了电脑屏幕上,“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键盘敲击声在他指尖响起,放在旁边的饭菜他丝毫没有动的迹象。

颜以沐抿了抿唇,“你到底要不要吃饭。”

年鹤声敲字的动作一顿,他从屏幕里抬起头向颜以沐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

好似要从颜以沐那双澄澈的小鹿眼里,看清她眼底,究竟对他抱着何种的情绪。

而对没有多久就要和他成为陌路人的颜以沐来说,说出这句话,已经超出了她的界线,她操控着自己的轮椅想要离开他的书房,听见他说。

“你能不能看着我吃?”

颜以沐咬了咬下唇,“年鹤声,我们再过不久就要……”

“我知道。”年鹤声轻声打断她的话,“所以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四个字像一粒小石子轻轻的投进颜以沐的心湖里,那些用理智决绝克制的情愫,好像都要因为这四个字,控制不住的浮出水面。

因为是最后一次啊。

她把手搭在自己腿上重新坐好,安安静静的抬头看着年鹤声。

年鹤声合上笔记本,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他吃饭的样子和上高中时没什么区别,慢条斯理,优雅从容。

英国男士以优雅绅士之风闻名,颜以沐在伦敦留学时也见过许多风度翩翩的青涩少年和成熟男人,他们的举止的确也当的上一句绅士之名。

但没有一个,能像年鹤声一样,让她觉得不论是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他此刻右眼尾那道红痕便像是唯一的瑕疵,颜以沐说:“你眼睛上的伤是我昨晚不小心弄到的,抱歉。”

年鹤声不在意的说:“我错进了你的房间,你反抗是应该的。”

他这句话,好似把自己的受伤看作是理所应当。

颜以沐心里泛出一点说不出的感觉,“年鹤声,我没想弄伤你。”

年鹤声颔首,“我知道。”

他说完便放了碗,只吃了半碗粥。

颜以沐看他脸色唇色还有些不正常的白,恐怕不只是胃病,连低血糖也一起犯了。

“年鹤声,你不吃了吗?”

“没胃口。”

“为什么没胃口?”

年鹤声却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她,这样的眼神,不必言说,颜以沐也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颜以沐捏着自己手指,“……你答应我了,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交集。

“嗯。”他应和她的话,“我答应你了。”

放在她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年鹤声温声说:“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颜以沐拿起他的手机,解锁设了人脸识别,她一拿起屏幕就亮了,年鹤声的手机屏保毫无遮掩的出现在她眼前。

少女侧躺在床上,一头长卷发在枕头上披散开,星点月色落在她脸庞上,映照出她精致如画的脸蛋,她闭着眼睛安静的沉睡着,好似在做一场美梦。

这是她。

年鹤声的手机屏保,是她高中时期睡觉的照片。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年鹤声什么时候悄悄拍下的。

颜以沐递给年鹤声手机的动作僵住,她睁圆了小鹿眼,惊讶困惑茫然,全写在了眼睛里,“……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偷拍她睡觉的照片,做手机屏保啊。

年鹤声眉心轻蹙,好似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好没道理,“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颜以沐哑然,年鹤声给她的喜欢,她从来只觉得是对一个洋娃娃的喜欢,就像一个可以抱在怀里的乖巧玩具,听话便可以得到他的温柔,反抗便要承受他的失控。

这样的喜欢,颜以沐从不觉得有多深沉多浓厚。

“喜欢的女孩从我身边一声不响的消失了四年。”年鹤声从颜以沐手里抽回他的手机,“我只剩这一张照片,可以见到她。”

他口吻仍旧很淡,让人难以窥见他心底,可字里行间,却充斥着对喜欢女孩的思念。

重逢时的“bb我好挂住你”,昨夜喝醉时的“bb我真嘅好挂住你”,年鹤声那些颜以沐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情话,这一刻突然有些不受控的在她耳畔边回响起来。

她所感受到的喜欢,和年鹤声对她的喜欢产生了偏差,她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反差,口不择言的想要反驳年鹤声,“可是你明明有交女朋友啊……”

“谁?”

颜以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一个港城的嫩模……你还为她花重金博她开心什么的……”

年鹤声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见她那张一直面对自己时,表现出的冷淡平静的脸蛋终于有了一丝无措的痕迹后,他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她身边,单臂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间。

颜以沐突然被抱起来,害怕的双手扶住年鹤声肩膀,“你干嘛呀?”

年鹤声眼中笑意浮现,“bb,你吃醋了……”